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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傳卷之二賢明傳

Jack 在 三, 03/13/2013 - 20:26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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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於錦 校對提供


列女傳卷之二錢塘梁端無非校注

賢明傳

周宣姜后

周宣姜后者,齊侯之女也。(文選景福殿賦注引女下有宣王之后四字)賢而有德,事非禮不言,行非禮不動。宣王嘗早臥晏起,(早後漢書皇后紀注崔琦傳注文選注太平御覽皇親部一引並作夜)后夫人不出房。姜后脱簪珥,(後漢書注文選注太平御覽引姜后下有既出迺三字)待罪於永巷,(文選注引注云永巷堂塗是也案後漢書皇后紀注永巷宮中署名也後改為掖庭)使其傅母通言於王曰:「妾不才,(妾下舊衍之字從後漢書注文選注校刪)妾之淫心見矣,至使君王失禮而晏朝,(後漢書注引作起)以見君王樂色而忘德也。夫苟樂色,必好奢窮欲,亂之所興也。(文選東京賦注引好奢必樂窮樂者亂之所興與今本不同)原亂之興,從婢子起。敢請婢子之罪。」(後漢書注引無婢子之三字下有惟君王之命五字)王曰:「寡人不德,實自生過,非夫人之罪也。」(此三句後漢書注引作寡人之過夫人何辜八字)遂復姜后而勤於政事。早朝晏退,卒成中興之名。君子謂,姜后善於威儀而有德行。夫禮,后夫人御於君,以燭進。至於君所,滅燭,適房中,脱朝服,衣褻服,然後進御於君。雞鳴,樂師擊鼓以告旦,后夫人鳴佩而去。(尚書大傳佩下有玉字)詩曰:「威儀抑抑,德音秩秩。」又曰:「隰桑有阿,其葉有幽,既見君子,德音孔膠。」夫婦人以色親,以德固。姜氏之德行可謂孔膠也。

頌曰:嘉茲姜后,厥德孔賢,由禮動作,匡配周宣,引過推讓,宣王悟焉,夙夜崇道,爲中興君。

 

齊桓衛姬

衛姬者,(文選女史箴注引上有齊侯二字)衛侯之女,齊桓公之夫人也。桓公好淫樂,衛姬爲之不聽鄭衛之音。(文選注引曹大家曰衛國作淫佚之音衛姬疾桓公之好是故不聽以厲桓公也後漢書列女傳注引齊桓公好音樂衛姬不聽五音以諫與今本不同)桓公用管仲甯戚,行霸道,諸侯皆朝,而衛獨不至。桓公與管仲謀伐衛。罷朝入閨,衛姬望見桓公,脱簪珥,解環佩,下堂再拜,曰:「願請衛之罪。」桓公曰:「吾與衛無故,姬何請耶?」對曰:「妾聞之:人君有三色,顯然喜樂容貌淫樂者,鍾鼓酒食之色。寂然清靜意氣沉抑者,喪禍之色。忿然充滿手足矜動者,攻伐之色。(管子小問篇東郭郵語與此同)今妾望君擧趾高,色厲音揚,意在衛也,是以請也。」桓公許諾。明日臨朝,管仲趨進曰:「君之蒞朝也,恭而氣下,言則徐,無伐國之志,是釋衛也。」桓公曰:「善。」乃立衛姬爲夫人,號管仲爲仲父。曰:「夫人治内,管仲治外。寡人雖愚,足以立於世矣。」君子謂衛姬信而有行。詩曰:「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頌曰:齊桓衛姬,忠款誠信,公好淫樂,姬爲脩身,望色請罪,桓公加焉,(王安人曰加當作嘉案加嘉古通)厥使治内,立爲夫人。

 

晉文齊姜

齊姜,齊桓公之宗女,晉文公之夫人也。初文公父獻公,納驪姬,譖殺太子申生。文公號公子重耳,與舅犯奔狄。適齊,齊桓公以宗女妻之,遇之甚善,有馬二十乘,將死於齊,曰:「人生安樂而已,誰知其他。」子犯知文公之安齊也,欲行而患之,與從者謀於桑下,蠶妾在焉。妾告姜氏,姜殺之,而言於公子曰:「從者將以子行,聞者吾已除之矣。公子必從,不可以貳,(國語韋昭注云貳疑也)貳無成命。自子去晉,晉無寧歲。天未亡晉,有晉國者,非子而誰,子其勉之!上帝臨子,貳必有咎。」公子曰:「吾不動,必死於此矣。」(國語矣字在動下)姜曰:「不可。周詩曰:‘莘莘征夫,(韋昭云莘莘眾多也說苑奉史篇引同毛詩作駪駪)每懷靡及。’夙夜征行,猶恐無及,況欲懷安,將何及矣!人不求及,其能及乎!亂不長世,公子必有晉。」公子不聽。姜與舅犯謀,醉,載之以行,酒醒,公子以戈逐舅犯曰:「若事有濟則可,無所濟,吾食舅氏之肉豈有饜哉!」遂行,過曹宋鄭楚而入秦。秦穆公乃以兵内之於晉,晉人殺懷公而立公子重耳,是爲文公。迎齊姜以爲夫人。遂霸天下,爲諸侯盟主。君子謂齊姜潔而不瀆,能育君子於善。詩曰:「彼美孟姜,(毛詩作淑姬魯黔婁妻傳同此涉有女同車而誤)可與寤言。」(寤毛詩作晤)此之謂也。

頌曰:齊姜公正,言行不怠,(怠古讀如怡易雜卦謙輕而豫怠釋文虞作怡)勸勉晉文,反國無疑,公子不聽,姜與犯謀,醉而載之,卒成霸基。

 

秦穆公姬

穆姬者,秦穆公之夫人,晉獻公之女,太子申生之同母姊,(段校曰此書之例當作姒)與惠公異母。賢而有義。獻公殺太子申生,逐羣公子。惠公號公子夷吾,奔梁。及獻公卒,得因秦立。始即位,穆姬使納羣公子曰:「公族者,君之根本。」惠公不用,又背秦賂。晉饑,請粟於秦,秦與之。秦饑,請粟於晉,晉不與。秦遂興兵與晉戰,穫晉君以歸。秦穆公曰:「埽除先人之廟,寡人將以晉君見。」穆姬聞之,乃與太子罃、公子宏,與女簡璧,(女字舊脫從左傳僖十五年疏引校增)衰绖履薪以迎。且告穆公曰:「上天降災,使兩君匪以玉帛相見,乃以興戎。婢子娣姒,不能相教,(娣姒史記秦記作兄弟教作救)以辱君命。晉君朝以入,婢子夕以死。惟君其圖之。」(左傳釋文及正義謂自曰上天降災以下四十二字為後人所加史記亦無其文此傳有之蓋采自他書也)公懼,乃舍諸靈台。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君以功歸,今以喪歸,將焉用!遂改館晉君,饋以七牢而遣之。穆姬死,穆姬之弟重耳入秦,秦送之晉,是爲晉文公。太子罃思母之恩,而送其舅氏也,作詩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黄。」君子曰:「慈母生孝子。」詩云:「敬慎威儀,維民之則。」穆姬之謂也。

頌曰:秦穆夫人,晉惠之姊。秦執晉君,夫人流涕,痛不能救,乃將赴死,穆公義之,遂釋其弟。

 

楚莊樊姬

樊姬,(文選女史箴注引作楚王樊姬者)楚莊王之夫人也。莊王即位,(文選注即位上有初字)好狩獵。(文選注下有畢弋二字)樊姬諫不止,乃不食禽獸之肉,王改過,(文選注作三年王改)勤於政事。王嘗聽朝罷晏,姬下殿迎曰:「何罷晏也,得無飢倦乎?」王曰:「與賢者語,不知飢倦也。」姬曰:「王之所謂賢者何也?」(文選景福殿賦注引何也作諸侯之客與將國中士也十字以下文亦多異大意則同)曰:「虞丘子也。」(韓詩外傳作沈令尹)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曰:「虞丘子賢則賢矣,未忠也。」王曰:「何謂也?」對曰:「妾執巾櫛十一年,遣人之鄭衛,求美人進於王。今賢於妾者二人,同列者七人。妾豈不欲擅王之愛寵哉!妾聞‘堂上兼女,所以觀人能也。’妾不能以私蔽公,欲王多見知人能也。今虞丘子相楚十餘年,所薦非子弟,則族昆弟,未聞進賢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賢路。知賢不進,是不忠;不知其賢,是不智也。妾之所笑,不亦可乎!」王悦。明日,王以姬言告虞丘子,丘子避席,不知所對。於是避舍,使人迎孫叔敖而進之,王以爲令尹。治楚三年,而莊王以霸。楚史書曰:「莊王之霸,樊姬之力也。」詩曰:「大夫夙退,無使君勞。」其君者,謂女君也。(蓋魯詩說詩攷不載)又曰:「溫恭朝夕,執事有恪。」此之謂也。

頌曰:樊姬謙讓,靡有嫉妒,薦進美人,與己同處,非刺虞丘,蔽賢之路,楚莊用焉,功業遂伯。(古音博故反)

 

周南之妻

周南之妻者,周南大夫之妻也。大夫受命,平治水土。過時不來,妻恐其懈於王事,蓋與其鄰人陳素所與大夫言:「國家多難,惟勉強之,無有譴怒,遺父母憂。昔舜耕於歷山,漁於雷澤,陶於河濱。非舜之事,而舜爲之者,爲養父母也。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親操井臼,不擇妻而娶。故父母在,當與時小同,無虧大義,不罹患害而已。夫鳳凰不離於蔚羅,(蔚當作罻)麒麟不入於陷穽,蛟龍不及於枯澤。鳥獸之智,猶知避害,而況於人乎!生於亂世,不得道理,而迫於暴虐,(王安人曰而字衍)不得行義,然而仕者,爲父母在故也。乃作詩曰:‘魴魚赬尾,王室如毁,(毛詩作燬下同)雖則如毁,父母孔邇。’蓋不得已也。」(韓詩薛君章句同見後漢書周磐傳注)君子以是知周南之妻而能匡夫也。(段氏曰而即能也淺人又添能字)

頌曰:周大夫妻,夫出治土,維戒無怠,勉爲父母,(唐韻正母亦有讀滿補反者詩一見蝃蝀與雨韻易一見繫辭下傳與度懼韻是也)凡事遠周,(王氏念孫曰周當為害傳文害字凡兩見是其證隸書害字或作害與周相似案公羊宣六年傳靈公有周狗謂之獒爾雅釋畜注引作害狗漢書諸侯王表河間共王不周景十三王傳及史表五宗世家皆作不害)為親之在,作詩魴魚,以敕君子。

 

宋鮑女宗

女宗者,宋鮑蘇之妻也。養姑甚謹。鮑蘇仕衛三年,而娶外妻,女宗養姑愈敬。因往來者請問其夫,賂遺外妻甚厚。女宗姒謂曰:「可以去矣。」女宗曰:「何故?」姒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婦人一醮不改,(醮與釂同說文釂飲酒盡也士昏禮贊洗爵酌酳主人主人拜受酳婦亦如之卒爵皆拜再酳如初三酳用卺亦如之卒爵曰醮禮記郊特牲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注齊或為醮古音脂幽二部聲近通借)夫死不嫁,執麻枲,治絲蠒,織紝組紃,以供衣服,以事夫室,澈漠酒醴,(澈說文水部繫傳引作澂爾雅漠清也)羞饋食以事舅姑。以專一爲貞,以善從爲順。貞順,婦人之至行也。(八字舊脫從文選晉紀總論注引校增)豈以專夫室之愛爲善哉!若其以淫意爲心,(王安人曰意當作㥾)而扼夫室之好,吾未知其善也。夫禮,天子十二,諸侯九,卿大夫三,士二。(白虎通義嫁娶章天子諸侯一娶九女或曰天子娶十二女卿太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公羊成十年傳何休注云天子娶十二女後漢書荀爽傳眾禮之中昏禮為首故天子娶十二天之數也並與此同)今吾夫誠士也。有二,不亦宜乎!且婦人有七見去。夫無一去義。七去之道,妒正爲首。淫僻竊盜,長舌驕侮,無子惡病,皆在其後。(大戴禮本命篇云婦有七去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妒去惡疾去多言去竊盜去公羊莊二十七年傳何休注云婦人有七棄無子棄淫佚棄不事舅姑棄口舌棄竊盜棄忌妒棄惡疾棄並與此異)吾姒不教吾以居室之禮,而反欲使吾爲見棄之行,將安所用此!」遂不聽,事姑愈謹。宋公聞之,表其閭,號曰女宗。君子謂女宗謙而知禮。詩云:「令儀令色,小心翼翼,故訓是式,(故毛詩作古)威儀是力。」此之謂也。

頌曰:宋鮑女宗,好禮知理。夫有外妻,不爲變己。稱引婦道,不聽其姒。宋公賢之,表其閭里。

 

晉趙衰妻

晉趙衰妻者,晉文公之女也。號趙姬。初文公爲公子時,與趙衰奔狄。狄人入其二女叔隗季隗於公子,公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左傳公下有子字此脫)及反國,文公以其女趙姬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樓、嬰。趙姬請迎盾與其母而納之,趙衰辭而不敢。姬曰:「不可。夫得寵而忘舊,舍義。好新而嫚故,無恩。與人勤於隘厄,富貴而不顧,無禮。君棄此三者,何以使人!雖妾亦無以侍執巾櫛。詩不云乎‘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與人同寒苦,雖有小過,猶與之同死而不去,況於安新忘舊乎!又曰:‘讌爾新婚,(讌毛詩作宴)不我屑以。’蓋傷之也。君其逆之,無以新廢舊。」趙衰許諾,乃逆叔隗與盾來。姬以盾爲賢,請立爲嫡子,使三子下之。以叔隗爲内婦,(段校曰當改內子)姬親下之。及盾爲正卿,思趙姬之讓恩,請以姬之中子屏、括爲公族大夫。曰:「君,姬氏之愛子也。微君姬氏,則臣狄人也,何以至此!」成公許之。屏、括遂以其族爲公族大夫。君子謂趙姬恭而有讓。詩曰:「溫溫恭人,維德之基。」趙姬之謂也。

頌曰:趙衰姬氏,制行分明,身雖尊貴,不妒偏房,躬事叔隗,子盾爲嗣,君子美之,厥行孔備。

 

陶荅子妻

陶大夫荅子之妻也。(臨海洪氏頤煊曰陶即定陶史記越世家范蠡止於陶集解徐廣曰今之濟陰定陶之字舊脫從太平御覽人事部一百十三引校增)荅子治陶三年,名譽不興,家富三倍。其妻數諫不用。(太平御覽作荅子怒曰非汝所知)居五年,從車百乘歸休。宗人擊牛而賀之,其妻獨抱兒而泣。姑怒曰:「何其不祥也!」婦曰:「夫子能薄而官大,是謂嬰害。無功而家昌,是謂積殃。昔楚令尹子文之治國也,家貧國富,君敬民戴,(太平御覽作君敬之民載之)故福結於子孫,名垂於後世。今夫子不然。貪富務大,不顧後害。妾聞南山有玄豹,霧雨七日而不下食者,何也?(太平御覽下有飽其志饑其腹六字)欲以澤其毛而成文章也。(文選謝玄暉之宣城詩注初學記天部下太平御覽天部十五獸部四毛上有衣字人事部作毛衣)故藏而遠害。(初學記下有今君與此背不免後患二句太平御覽天部十五下句作不無後患乎)犬彘不擇食以肥其身,坐而須死耳。今夫子治陶,家富國貧,(太平御覽人事部作家日益富而國日益貧)君不敬,民不戴,敗亡之徴見矣。(文選注作逢禍必矣太平御覽作夫子之逢禍必矣下有請去二字又文選魏文帝與吳質書注引陶荅子妻曰樂極必哀漢武帝秋風辭注哀下有來字疑亦是此處脫文)願與少子俱脱。」姑怒,遂棄之。處期年,荅子之家果以盜誅。唯其母老以免,婦乃與少子歸養姑,終卒天年。(終卒二字疑誤倒太平御覽作乃與少子歸養終姑天年)君子謂荅子妻能以義易利,雖違禮求去,終以全身復禮,可謂遠識矣。詩曰:「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此之謂也。

頌曰:荅子治陶,家富三倍,妻諫不聽,知其不改,獨泣姑怒,送厥母家,(古音姑)荅子逢禍,複歸養姑。

 

柳下惠妻

魯大夫柳下惠之妻也。柳下惠處魯,三黜而不去,憂民救亂。妻曰:「無乃瀆乎!君子有二恥。國無道而貴,恥也;國有道而賤,恥也。今當亂世,三黜而不去,亦近恥也。」柳下惠曰:「油油之民,(油油當作悠悠鄭本論語云悠悠者天下皆是也油悠聲近又涉下文油油而誤)將陷於害,吾能已乎!且彼爲彼,我爲我,彼雖裸裎,安能污我!」油油然與之處,仕於下位。柳下既死,門人將誄之。妻曰:「將誄夫子之德耶,(誄太平御覽文部十二作述)則二三子不如妾知之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誠而與人無害兮,屈柔從俗,不強察兮,蒙恥救民,德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蔽兮,(蔽後漢書逸民傳序注引作弊)愷悌君子,永能厲兮,嗟乎惜哉,(嗟乎文選三良詩東武吟注引作吁嗟)乃下世兮,庶幾遐年,今遂逝兮,嗚呼哀哉,魂神泄兮,(毛詩傳云泄去也)夫子之諡,宜爲惠兮。」門人從之以爲誄,莫能竄一字。君子謂柳下惠妻能光其夫矣。詩曰:「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此之謂也。

頌曰:下惠之妻,賢明有文,柳下既死,門人必存,將誄下惠,妻爲之辭,陳列其文,莫能易之。

 

魯黔婁妻

魯黔婁先生之妻也。(皇甫謐高士傳黔婁先生者齊人也)先生死,曾子與門人往弔之。(太平御覽禮儀部四十下有隱門而入立於堂下八字)其妻出戶,(太平御覽無戶字下有衣褐袍三字)曾子弔之。上堂,見先生之尸在牖下,枕墼席稿,縕袍不表,(不太平御覽作無)覆以布被,首足不盡斂。(首舊誤手今依太平御覽校改首足即下云頭足也)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曾子曰:「邪引其被,(邪舊誤斜今校改下同太平御覽人事部一百二十六引並作衺)則斂矣。」妻曰:「邪而有餘,不如正而不足也。先生以不邪之故,能至於此。生時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意也。」曾子不能應遂哭之曰:「嗟乎,先生之終也!何以爲諡?」其妻曰:「以康爲諡。」曾子曰:「先生在時,食不充虛,(舊誤口從文選曹子建張景陽雜詩注引校改陶徴士誄注引高士傳同墨子辭過篇食足以增氣充虛楚辭惜誓吸沆瀣以充虛抱朴子自敘篇食不充虛正用此文)衣不蓋形。死則手足不斂,旁無酒肉。生不得其美,死不得其榮,何樂於此而諡爲康乎?」其妻曰:「昔先生君嘗欲授之政,以爲國相,辭而不爲,是有餘貴也。君嘗賜之粟三十鍾,先生辭而不受,是有餘富也。彼先生者,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於貧賤,不忻忻於富貴。(忻忻太平御覽禮儀部四十一作急急)求仁而得仁,求義而得義。其諡爲康,不亦宜乎!曾子曰:「唯斯人也而有斯婦。」君子謂黔婁妻爲樂貧行道。詩曰:「彼美淑姬,可與寤言。」(寤毛詩作晤)此之謂也。

頌曰:黔婁既死,妻獨主喪,曾子弔焉,布衣褐衾,(大父曰衾叶音羌衾從今聲易林頤之損今與房韻)安賤甘淡,不求豐美,(豐美二字疑誤倒楚辭惜誓功與狂長韻韓愈歐陽詹哀辭豐與羊光等字韻皆其證)屍不揜蔽,猶諡曰康。

 

齊相御妻

齊相晏子僕御之妻也。號曰命婦。晏子將出,命婦窺其夫爲相御,擁大蓋,策駟馬,意氣洋洋,(史記管晏列傳晏子春秋雜上作揚揚王風疏作陽陽)甚自得也。既歸,其妻曰:「宜矣子之卑且賤也。」夫曰:「何也?」妻曰:「晏子長不滿三尺,(史記晏子作六尺)身相齊國,名顯諸侯。今者吾從門間觀其志氣,恂恂自下,思念深矣。今子身長八尺,乃爲之僕御耳,然子之意洋洋若自足者,妾是以去也。」(史記晏子上云其妻請去故下云妾是以求去也此上有脫文)其夫謝曰:「請自改何如?」妻曰:「是懷晏子之智,而加以八尺之長也。夫躬仁義,事明主,其名必揚矣。且吾聞寧榮於義而賤,不虛驕以貴。」於是其夫乃深自責,學道謙遜,常若不足。晏子怪而問其故,具以實對。於是晏子賢其能納善自改,升諸景公,以爲大夫,顯其妻以爲命婦。君子謂命婦知善。故賢人之所以成者,其道博矣,非特師傅朋友相與切磋也,妃匹亦居多焉。詩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言當常嚮爲其善也。

頌曰:齊相御妻,匡夫以道,明言驕恭,恂恂自效,夫改易行,學問靡已,晏子升之,列於君子。

 

楚接輿妻

楚狂接輿之妻也。(高士傳楚人陸通字接輿)接輿躬耕以爲食,(水經潕水注引尸子曰楚狂接輿耕於方城)楚王使使者持金百鎰、車二駟,往聘迎之,曰:「王願請先生治淮南。」(韓詩外傳二作河南下同)接輿笑而不應,使者遂不得與語而去。妻從市來,曰:「先生以而爲義,(以字誤韓詩外傳作少)豈將老而遺之哉!門外車跡,(韓詩外傳跡作軼與轍同車軼見莊子人閒世)何其深也?」接輿曰:「王不知吾不肖也,欲使我治淮南,遣使者持金駟來聘。」其妻曰:「得無許之乎?」接輿曰:「夫富貴者,人之所欲也,子何惡,我許之矣。」妻曰:「義士非禮不動,不爲貧而易操,不爲賤而改行。妾事先生,躬耕以爲食,親績以爲衣,食飽衣暖,據義而動,其樂亦自足矣。若受人重祿,乘人堅良,食人肥鮮,而將何以待之!」接輿曰:「吾不許也。」妻曰:「君使不從,非忠也。從之又違,非義也。不如去之。」夫負釜甑,妻戴紝器,變名易姓而遠徙,莫知所之。君子謂接輿妻爲樂道而遠害,夫安貧賤而不怠於道者,唯至德者能之。詩曰:「肅肅兔罝,椓之丁丁。」言不怠於道也。

頌曰:接輿之妻,亦安貧賤,雖欲進仕,見時暴亂,楚聘接輿,妻請避館,戴紝易姓,終不遭難。

 

楚老萊妻

楚老萊子之妻也。萊子逃世,耕於蒙山之陽。(漢書地理志蜀郡青衣禹貢蒙山括地志蒙山在嚴道縣南十里)葭牆蓬室,木床蓍席,衣縕食菽,(論與鄭注云縕絮也)墾山播種。人或言之楚王曰:「老萊,賢士也。」王欲聘以璧帛,恐不來,楚王駕至老萊之門,老萊方織畚,王曰:「寡人愚陋,獨守宗廟,願先生幸臨之。」老萊子曰:「僕山野之人,不足守政。」王復曰:「守國之孤,願變先生之志。」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戴畚萊挾薪樵而來,(太平御覽地部七引高士傳此及下文畚下皆有萊字不知何字之誤文選郭景純游仙詩劉先生夫人墓誌注引下文投其畚而去無來字或涉下來字而衍後又加耳)曰:「何車迹之眾也?」老萊子曰:「楚王欲使吾守國之政。」妻曰:「許之乎?」曰:「然。」妻曰:「妾聞之:(文選注引妾聞知居亂世為人所制頌亦有妻約世亂句疑今本有脫文)可食以酒肉者,可隨以鞭捶。可授以官祿者,可隨以鈇鉞。今先生食人酒肉,授人官祿,(授當作受)爲人所制也。能免於患乎!妾不能爲人所制,投其畚萊而去。」老萊子曰:「子還,吾爲子更慮。」遂行不顧,至江南而止,曰:「鳥獸之解毛,可績而衣之。据其遺粒,(顧校曰据疑捃之誤拾也說文作攗)足以食也。」老萊子乃隨其妻而居之。(文選注作乃隨而隱)民從而家者一年成落,三年成聚。君子謂老萊妻果於從善。詩曰:「衡門之下,可以棲遲,泌之洋洋,可以療饑。」(療毛詩作樂)此之謂也。

頌曰:老萊與妻,逃世山陽,蓬蒿爲室,莞葭爲蓋,(段校云蓋當作牆案傳云葭牆蓬室史記老子列傳正義引列仙傳莞葭為牆蓬蒿為室是其證)楚王聘之,老萊將行,妻曰世亂,乃遂逃亡。

蓺文類聚人部四引列女傳曰老萊子孝養二親行年七十嬰兒自娛著五色彩衣嘗取漿上堂跌仆因臥地為小兒啼或弄烏鳥於親側今本無之或是佚文附錄於此

楚於陵妻

楚於陵子終之妻也。(顧校曰楚蓋齊之誤水經濟水注長白山陳仲子夫妻所隱孟子於陵即此處王安人曰今濟南長山縣有於陵仲子墓案皇甫謐高士傳陳仲子字子終齊人兄戴相齊食祿萬鍾以兄祿為不義乃適楚居於陵楚王聞其名聘以為相乃夫婦逃去為人灌園見世說豪爽篇注史記鄒陽傳索隱同本此傳為說非字誤子終文選閒居賦注引作子仲漢書人表作子中)楚王聞於陵子終賢,欲以爲相,使使者持金百鎰,往聘迎之,於陵子終曰:「僕有箕帚之妾,請入與計之。」即入,謂其妻曰:「楚王欲以我爲相,遣使者持金來。今日爲相,明日結駟連騎,食方丈於前,可乎?」妻曰:「夫子織屨以爲食,非與物無治也。(韓詩外傳九載北郭先生事無非字渚宮舊事一同)左琴右書,樂亦在其中矣。夫結駟連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過一肉。(所字舊脫從文選七命注引校增韓詩外傳渚宮舊事並有所字)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懷楚國之憂,其可乎!亂世多害,妾恐先生之不保命也。」於是子終出謝使者而不許也。遂相與逃,而爲人灌園。君子謂於陵妻爲有德行。詩云:「愔愔良人,(愔愔毛詩作厭厭湛露厭厭夜飲韓詩作愔愔見釋文)秩秩德音。」此之謂也。

頌曰:於陵處楚,王使聘焉,入與妻謀,懼世亂煩,進往遇害,不若身安,左琴右書,爲人灌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