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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集解序

Jack 在 週五, 02/10/2012 - 22:27 發表

司馬貞《索隱》曰:駰字龍駒,河東聞喜人。宋中郎外兵曹參軍。父松之字世期,太中太夫,注三國志。宋書父子同傳。《正義》曰:裴駰採九經諸史并漢書音義及衆書之目,而解史記,故題史記集解序。序,緒也。孫炎云謂端緒也,孔子作易卦,子夏作詩,序之義其來尚矣。

班固有言曰,

《索隱》曰:固撰漢書,作司馬遷傳,評其作史記所採之書,兼論其得失,故裴駰此序,先引之為說也。案固字孟堅,扶風人。後漢明帝時,仕至中護軍,祖稺頴川太守,父彪徐令,續太史公書。

司馬遷

《正義》曰:字子長,左馮翊人也。漢武帝時,為太史令,撰史記百三十篇。父談亦為太史令。

據左氏、國語,

《索隱》曰:仲尼作春秋經,魯史左丘明作傳,合三十篇,故曰左氏傳。國語亦丘明所撰,上起周穆王,下訖敬王,其諸侯之事,起魯莊公,迄春秋末,凡二十一篇。

采世本、戰國策,

《索隱》曰:劉向云:世本,古史官明於古事者之所記也,録黃帝已來帝王諸侯,及卿大夫系謚名號,凡十五篇也。戰國策,高誘云:六國時縱橫之說也,一曰短長書,亦曰國事。劉向撰為三十篇,名曰戰國策。按此是班固取其後名而書之,非遷時已名戰國策。

述楚漢春秋,

《索隱》曰:漢太中大夫楚人陸賈所撰,記項氏與漢高祖初起,及說惠文間事。

接其後事,訖於天漢。

《索隱》曰:武帝年號,言太史公所記,迄至武帝天漢之年也。

其言秦、漢詳矣。至於采經摭傳,

《索隱》曰:按字書,摭,拾也,音之赤反。

分散數家之事,甚多疏略,或有抵捂。

《索隱》曰:抵音丁禮反,捂音吾故反。抵者觸也,捂亦斜相抵觸之名。按今屋梁上斜柱是也。斜觸謂之捂,下觸謂之抵。抵捂,言其參差也。以言彼此二文同出一家,而自相乖舛。

亦其所涉獵者廣博,貫穿經傳,馳騁古今上下數千載間,斯已勤矣。

《正義》曰:言作史記,採經傳百家之事,上下二千餘年,此其甚勤於撰録也。

又其是非頗謬於聖人。

《索隱》曰:聖人謂周公孔子也,言周孔也之教,皆宗儒尚德,今太史公乃先黃老崇勢利,是謬於聖人。《正義》曰:太史公史記,各顯六家之宗。黃老、道家之宗,六經,儒家之首。序游俠則退處士,遠貨殖則崇勢利。處士賤貧,原憲非病,夫作史之體,務涉多時,有國之規,備陳臧否,天人地理,咸使該通,而遷天縱之才,述作無滯,故異周孔之道。班固詆之,裴駰引序,亦通人之蔽也。而固作漢書,與史記同者五十餘卷,謹寫史記,少加異者,不弱即劣,何更非剥史記?乃是後士妄非前賢,又史記五十二萬六千五百言,叙二千四百一十年事,漢書八十一萬言,叙二百二十五年事。司馬遷引父致意,班固父脩而蔽之,優劣可知矣。

論大道,則先黃、老而後六經,

《正義》曰:大道者,皆稟乎自然,不可稱道也,道在天地之前,先天地生,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黃帝老子,遵崇斯道,故太史公論大道,須先黃老而後六經。

序游俠,則退處士而進姦雄,

《索隱》曰:游俠謂輕死重義如荊軻豫讓之輩也。游,從也行也。俠,挾也持也。言能相從游行挾持之事。又曰:同是非曰俠。《正義》曰:姦雄,姦猾雄豪之人。

述貨殖,

《正義》曰:殖,生也。言貨物滋生也。

則崇勢利

《正義》曰:趨利之人。

而羞貧賤,此其所蔽也。

《正義》曰:此三者是司馬遷不達理也。

然自劉向、揚雄,博極羣書。皆稱遷有良史之才,服其善序事理,辯而不華,質而不俚。

《索隱》曰:俚音里。劉德曰:俚即鄙也。崔浩云「世有鄙俚之語,則俚亦野也,謂詞不鄙樸。

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録。駰以為固之所言,世稱其當。

《正義》曰:駰音因。當,音丁浪反。裴駰以班固所論司馬遷史記是非,世人稱班固之言。

雖時有紕繆,

《索隱》曰:紕音匹之反。紕猶錯也,亦作悂。字書云:織者兩絲同齒曰悂。繆亦與謬同。

實勒成一家。

《正義》曰:雖有小紕繆,實編勒成一家之書矣。

緫其大較,

《索隱》曰:較音角,較猶略也,則大較猶言大略也。《正義》曰:較,明也。

信命世之宏才也。

《索隱》曰:按孟子云:五百年生一賢,其間必有名世者。趙岐曰:名世,次聖之才,物來能名。此言命者名也,言賢人有名於世也,宏才、大才,謂史遷。

考較此書,文句不同,有多有少,莫辯其實。而世之惑者,定彼從此,是非相貿,真偽舛雜。

《正義》曰:貿音茂。舛音昌轉反。言之迷惑淺識之人,或定彼從此本,更相貿易,真偽雜亂,不能辯其是非。

故中散大夫東莞徐廣,研核衆本,為作音義。

《正義》曰:作音義十三卷,裴駰為注,散入百三十篇。

具列異同,兼述訓解,

《正義》曰:徐作音義,具列異同之本,兼述訓解釋也。

麄有所發明,而殊恨省略。

《索隱》曰:殊,絕也。左傳曰:斬其木不殊。言絕恨其所撰太省略。《正義》曰:省音山景反。

聊以愚管

《索隱》曰:按東方朔云,以管窺天,以蠡測海,皆喻小也,然此語本出莊子文,今云愚管者是駰謙言己愚陋管見,所識不能逺大也。

增演徐氏,

《正義》曰:演音羊善反。增,益也。言裴駰更增益演徐氏之說。

采經傳百家,并先儒之說,

《正義》曰:采,取也。或取傳說,採諸子百家,兼取先儒之義,先儒謂孔安國、鄭玄、服虔、賈逵等是也,言百家,廣其非一。

豫是有益,悉皆抄內,

《正義》曰:並採經傳之說,有裨溢史記,盡抄內其中。抄音楚交反。

刪其游辭,取其要實。

《正義》曰:刪音師顏反。刪,除也。去經傳諸家浮游之辭,取其精要之實。

或義在可疑,則數家兼列。

《正義》曰:兼列數家之說不同,各有道理,致生疑惑,不敢偏棄,故皆兼列。

漢書音義,稱臣瓚者,莫知氏姓。

《索隱》曰:按即傅瓚,而劉孝標以為于瓚,非也。據何法盛書,于瓚以穆帝時為大將軍誅死,不言有註漢書之事,又其註漢書,有引禄秩令及茂陵書,然彼二書亡於西晉,非于所見也。必知是傅瓚者,案穆天子傳目録云:傅瓚為校書郎,與荀勗同校定穆天子傳,即當西晉之朝,在于之前,尚見茂陵等書。又稱臣者,以其職典秘書故也。瓚,音殘岸反。

今直云瓚曰,又都無姓名者,但云漢書音義。

《正義》曰:漢書音義中有全無姓名者,裴氏注史記直云漢書音義,按大顏以為無名義,今有六卷,題云孟康,或云服虔,蓋後所加,皆非其實,未詳指歸也。

時見微意,有所裨補。

《正義》曰:見音賢見反。裨音卑,又音頻移反。裨,益也。裴氏云,時見己之微意,亦有所補益也。

譬嘒星之繼朝陽,

《索隱》曰:嘒,微小貌也。詩云: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言衆無名微小之星,各隨三心五噣,出在東方,亦能繼朝陽之光。嘒音火慧反。朝陽,日也。嘒星繼朝陽,喻己淺薄而註史記也。

飛塵之集華嶽。

《正義》曰:西岳華山,極高大。裴氏自喻材藻輕小,如飛塵之集華岳,亦能成其高大。管子云:海不辭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辭土,故能成其高。華音故化反,又如字。

以徐為本,

《正義》曰:徐廣音義,辨諸家異同,故以徐為本也。

號曰集解。未詳則闕弗敢臆說。

《正義》曰:有未詳審之處,則闕而不論,不敢以胷臆之中而妄解說也。

人心不同,

《正義》曰:言人心旣不同,所見亦殊別也。

聞見異辭。

《正義》曰:耳聞目見,心意旣乖,其辭所以各異也。

班氏所謂疏略抵捂者,依違不悉辯也。

《索隱》曰:裴氏言今或依違不復更辯明之也。按周公世家叙傳曰:依之違之,周公綏之。

愧非胥臣之多聞,

《索隱》曰:晉大夫曰季,名曰胥臣,按國語稱晉文公使趙衰為卿,辭曰:欒枝貞慎,先軫有謀,胥臣多聞,皆可以為輔。又胥臣對文公,黃帝二十五子,及屯豫皆八等事,是多聞也。

子產之博物。

《索隱》曰:鄭卿公孫僑字子產,按左氏傳,子產聘晉,言晉侯之疾,非實沈臺駘之祟,乃說飲食哀樂,及內官司不及同姓則能生疾。晉侯聞子產之言曰,博物君子也。

妄言末學,蕪穢舊史。豈足以關諸蓄德。庶賢無所用心而已。

《索隱》曰:關,預也。畜德,謂積德多學之人也。裴氏謙言己,今此集解,豈足關預於積學多識之士乎?正是兾望聖賢勝於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愈於論語不有博弈者乎之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