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誘注,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趙惠文王三十年
-- 趙惠文王
趙惠文王三十年,趙惠文王三十年,相都平(或作平都)君天單問趙奢曰:「吾非不說將軍之兵法也,所以不服者,獨將軍之用眾。用眾者,使民不得耕作,糧食輓賃不可給也。此坐而自破之道也,非單之所為也。單聞之,帝王之兵,所用者不過三萬,而天下服矣。今將軍必負十萬、二十萬之眾乃用之,此單之所不服也。」
馬服(或增君)曰:「君非徒不達於兵也,又不明其時勢。夫吳干之劍,肉試則斷牛馬,金試則截盤匜;薄之柱上而擊之,則折為三,質之石上而擊之,則碎為百。今以三萬之眾而應強國之兵,是薄柱擊石之類(或作謂)也。且夫吳干之劍材,難夫毋脊之厚,而鋒不入,無脾之薄,而刃不斷。兼有是兩者,無釣罕鐔蒙須(或作頃)之便,操其刃而刺,則未入而手斷。君無十餘、二十萬之眾,而為此釣罕鐔蒙須之便,而徒以三萬行於天下,君焉能乎?且古者,四海之內,分為萬國。城雖大無過三百(應衍百)丈者;人雖眾,無過三千家者,而以集兵三萬,距此奚難哉!今取古之為萬國者,分以為戰國七,能具數十萬之兵,曠日持久,數歲,即君之齊已。齊以二十萬之眾攻荊,五年乃罷。趙以二十萬之眾攻中山,五年乃歸。今者,齊、韓相方,而國圍攻焉,豈有敢曰,我其以三萬救是者乎哉?今千丈之城,萬家之邑相望也,而索以三萬之眾,圍千丈之城,不存其一角,而野戰不足用也,君將以此何之?」都平君喟然太息曰:「單不至也!」
趙使机郝之秦
-- 趙惠文王
趙使机郝(或作仇液,仇赫)之秦,請向魏冉。宋突謂机郝曰:「秦不聽,樓緩必怨公。公不若陰辭樓子曰:『請無急秦王。』秦王見之相魏冉之不急也,且不聽公言也,是事而不成(應增以德樓子事成),魏冉固德公矣。」
齊破燕趙欲存之
-- 趙武靈王
齊破燕,趙欲存之。樂毅謂趙王曰:「今無約而攻齊,齊必讎趙。不如請以河東易燕地於齊。趙有河北,齊有河東,燕、趙必不爭矣。是二國親也。以河東之地強齊,以燕以趙輔之,天下憎之,必皆事王以伐齊。是因天下以破齊也。」王曰:「善。」乃以河東易齊,楚、魏憎之,令淖滑、惠施之趙,請伐齊而存燕。
秦攻趙藺離石祁拔
-- 趙惠文王
秦攻趙,藺、離石、祁拔。趙以公子郚為質於秦,而請內焦(或作應)、黎、牛狐之城,以易藺、離石,祁於趙(或誤秦)。趙背秦,不予焦、黎、牛狐。秦王怒,令公子繒請地。趙王乃令鄭朱對曰:「夫藺、離石、祁之地,曠遠於趙,而近於大國。有先王之明與先臣之力。故能有之。今寡人不逮,其社稷之不能恤,安能收恤藺、離石,祁乎?寡人有不令之臣,實為此事也,非寡人之所敢知。」卒倍秦。
秦王大怒,令衛胡易(或衍易)伐趙,攻閼(ㄧㄢ)與。趙奢將救之。魏令公子咎以銳師居安邑,以挾秦。秦敗於閼與,反攻魏幾,廉頗救幾,大敗秦師。
富丁欲以趙合齊魏
-- 趙惠文王
富丁欲以趙合齊、魏,樓緩欲以趙合秦、楚。富丁恐主父之聽樓緩而合秦、楚也。
司馬淺為富丁謂主父曰:「不如以順齊。今我不順齊伐秦,秦、楚必合而攻韓、魏。韓魏告急於齊,齊不欲伐秦,必以趙為辭,則(應增不)伐秦者趙也,韓、魏必怨趙。齊之兵不西,韓必聽秦違齊。違齊而親,兵必歸於趙矣。今我順而齊不西,韓、魏必絕齊,絕齊則皆事我。且我順齊,齊無而(或誤不)西。日者,樓緩坐魏三月,不能散齊、魏之交。今我順而齊、魏果西,是罷齊敝秦也,趙必為天下重國。」主父曰:「我於三國攻秦,是俱敝也。」曰:「不然。我約三國而告之秦(應衍秦),以未構(或作講)中山也。三國欲伐秦之果也,必聽我,欲和我。中山聽之,是我以王因(三國之誤)饒中山而取地也。中山不聽,三國必絕之,是中山孤也。三國不能和,我雖少出兵可也。我分兵而孤樂中山,中山必亡(或作之)。我已亡中山,而以餘兵與三國攻秦,是我一舉而兩取地於秦、中山也。」
魏因富丁且合於秦
-- 趙惠文王
魏因富丁且合於秦,趙恐,請效地於魏而聽薛公。教子欬(ㄎㄜˊ)謂李兌曰:「趙畏橫之合也,故欲效地於魏而聽薛公。公不如令主父以地資周最,而請相之於魏。周最以天下辱(或誤厚)秦者也,今相魏,魏秦必虛矣。齊、魏雖勁,無秦不能傷趙。魏王聽,是輕齊也。秦、魏雖勁,無齊不能得趙。此利於趙而便於周最也。」
魏使人因平原君請從於趙
-- 趙孝成王
魏使人因平原君請從於趙。三言之,趙王不聽。出遇虞卿曰:「為入必語從。」虞卿入,王曰:「今者平原君為魏請從,寡人不聽。其於子何如?」虞卿曰:「魏過矣。」王曰:「然,國外寡人不聽。」虞卿曰:「王亦過矣。」王曰:「何也?」曰:「凡強弱之舉事,強受其利,弱受其害。今魏求從,而王不聽,是魏求害,而王辭利也。臣故曰,魏過,王亦過矣。」
平原君請馮忌
-- 趙孝成王
平原君請(應作謂)馮忌曰:「吾欲北伐上黨,出兵攻燕,何如?」馮忌對曰:「不可。夫以秦將武安君公孫起乘七勝之威,而與馬服之子戰於長平之下,大敗趙師,因以其餘兵,圍邯鄲之城。趙以亡敗之餘眾,收破軍之敝守,而秦罷於邯鄲之下,趙守而不可拔(應增然)者,以攻難而守者易也。今趙非有七克之威也,而燕非有長平之禍也。今七敗之禍未復,而欲以罷趙攻強燕,是使弱趙為強秦之所以攻,而使強燕為弱趙之所以守。而強秦以休兵承趙之敝,此乃強吳之所以亡,而弱越之所以霸。故臣未見燕之可攻也。」
平原君曰:「善哉。」
平原君謂平陽君
-- 趙孝成王
平原君謂平陽君曰:「公子牟游於秦,且東,而辭應侯。應侯曰:『公子將行矣,獨無以教之乎?』曰:『且微君之命命之也,臣固且有效於君。夫貴不與富期,而富至,富不與梁肉期,而梁肉至;梁肉不與驕奢期,而驕奢至;驕奢不與死亡期,而死亡至。累世以前,坐此者多矣。』應侯曰:『公子之所以教之者厚矣。』僕得聞此,不忘於心。願君之亦勿忘也。」平陽君曰:「敬諾。」
秦攻趙於長平
-- 趙孝成王
秦攻趙於長平,大破之,引兵而歸。因食索六城於趙而講。(或作媾)趙計未定。樓緩新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與秦城何如?不與何如?」樓緩辭讓曰:「此非人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曰:「王亦聞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官於魯,病死。婦人為之自殺於福中者二八。其母聞之,不肯哭也。相室曰:「焉有子死而不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賢人也,逐於魯,是人不隨。今死,而婦人為死者十六人。若是者,其於長者薄,而於婦人厚?』故從母言之,之為賢母也;從婦言之,必不免為妬婦也。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來,而言勿與,則非計也;言與之,則恐王以臣之為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王計之,不如予之。」王曰:「諾。」
虞卿聞之,入見王,王以樓緩言告之。虞卿曰:「此飾說也。」秦即解邯鄲之味,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於秦,割六縣而講(或衍以上二十四字)。王曰:「何謂也?」虞卿曰:「秦之攻趙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不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攻以資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復攻王,王無以救矣。」
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樓緩。樓緩曰:「虞卿能盡知秦力之所至乎?誠(或增不)知秦力之不(或作所)至,此彈丸之地,猶不予也,令秦來年復攻王,得無割其內而媾乎?」王曰:「誠聽子割矣,子能必來年秦之不復攻我乎?」樓緩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昔者三晉之交於秦,相善也。今秦釋韓、魏而獨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解負親之攻,啟關通敝(或作弊,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王獨不取於秦,王之所以事秦者,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
王以樓緩之言告(應增虞卿)。虞卿曰:「樓緩言不媾,來年秦復攻王,得無更割其內而媾(或作講)。今媾,樓緩又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雖割何益?來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也,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媾(或作講)。秦雖善攻,不能取六城;趙雖不能守,而不至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罷。我以五(或作六)城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於天下,而取償於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強秦?今樓緩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歲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地盡矣。來年秦復求割地,王將予之乎?不與,則是棄前貴(或作功,資)而挑秦禍也;與之則無地而給之。語曰:『強者善攻,而弱者不能自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敝而多得地,是強秦而弱趙也。以益愈強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其計固不止矣。且秦,虎狼之國也,無禮義之心。其求無已,而王之地有盡。以有盡之地,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故曰:此飾說也。王必勿與。」王曰:「諾。」
樓緩聞之,入見於王,王又以虞卿言告之。樓緩曰:「不然,虞卿得其一,未知其二也。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說,何也?曰『我將因強而乘弱』。今逵兵困於秦,天下之賀戰(應增勝)者,則必盡在於秦矣。故不若亟割地求和,以疑天下,慰秦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怒,秦(或作乘)趙之敝(幣之誤)而瓜分之。趙且亡,何秦之圖?王以此斷之,勿復計也。」
虞卿聞之,又入見王曰:「危矣,樓子之為秦也!夫趙兵困於秦,又割地為和,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心哉?是不亦大示天下弱乎?且臣曰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於王,王以五城賂齊。齊,秦之深讎也,得王五城,并立而西擊秦也,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是王失於秦而取償於秦(或刪以上十字),一舉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因發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
虞卿未反,秦之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逃去。
秦攻趙平原君使人請救於魏
-- 趙孝成王
秦攻趙,平原君使人請救於魏。信陵君發兵至邯鄲城下,秦兵罷。虞卿為平原君請益地,謂趙王曰:「夫不鬪一卒,不頓一戟,而解二國患者,平原君之力也。用人之力,而忘人之功,不可。」趙王曰:「善。」將益之地。公孫龍聞之,見平原君曰:「君無覆軍殺將之功,而封以東武城。趙國豪杰之士,多在君之右,而君為相國者以親故。夫君封以東武城不讓無功,佩趙國相印不辭無能,一解國患,欲求益地,是親戚受封,而國人計功也。為君計者,不如勿受便。」平原君曰:「謹受令。」乃不受封。
秦趙戰於長平
-- 趙孝成王
秦趙戰於長平,趙不勝(或衍不勝),亡一都尉。趙王召樓昌與虞卿曰:「軍戰不勝,尉復(或作係)死,寡人使卷甲而趨之,何如?」樓昌曰:「無益也,不如發重使而為媾(或作媾,講)。」虞卿曰:「夫言媾者,以為不媾者軍必破,而制媾者在秦。且王之論秦也,欲破王之軍乎?其不邪?」王曰:「秦不遺餘力矣,必且破趙軍。」虞卿曰:「王聊聽臣,發使出重寶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寶,必入吾使。趙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合從也,且必恐。如此,則媾乃可為也。」
趙王不聽,與平陽君為媾,發鄭朱入秦,秦內之。趙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陽君媾秦,秦已內鄭朱矣,子以為奚如?」虞請曰:「王必不得媾,軍必破矣,天下之賀戰勝者皆在秦矣。鄭朱,趙之貴人也,而入於秦,秦王與應侯必顯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趙為媾,必不救王。秦知(或刪秦知)天下不救王,則媾不可得成也。」趙卒不得媾,軍果大敗。王入秦,秦留趙王而後許之媾。
魯仲連不帝秦
-- 秦孝成王
秦圍趙之邯鄲。魏安釐王使將軍晉鄙救趙。畏秦,止於蕩(或作湯)陰,不進。魏使客將軍新(或作辛)垣衍間入邯鄲,因平原君謂趙王曰:「秦所以急圍趙者,前與齊湣(或作閔)王爭強為帝,已而復歸帝,以齊故。今齊湣王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鄲,其意欲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昭王為帝,秦必喜,罷兵去。」平原君猶豫未能有所決。
此時魯仲連適遊趙,會秦圍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矣?」平原君曰:「勝也何敢言事?百萬之眾折於外,今又內圍邯鄲而不能去。魏王使(應增客)將軍辛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勝也何敢言事?」魯連曰:「始吾以君為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請為君責而歸之」平原君曰:「勝請(應增為)召而見之於先生。」平原君遂見辛垣衍曰:「東國有魯連先生,其人在此,勝請為紹介,而見之於將軍。」辛垣衍曰:「吾聞魯連先生,齊國之高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職。吾不願見魯連先生也。」平原君曰:「勝已泄之矣。」辛垣衍許諾。
魯連見辛垣衍而無言。辛垣衍曰:「吾視居北(應作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於平原君者也。今吾視先生之玉貌,非有求平原君者,曷為久居此圍城之中而不去也?」魯連曰:「世以鮑焦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今人不知,則為一身。彼秦者,棄力役而上首功之國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則肆然而為帝,過而遂正於天下,則連有赴東海而死矣(應作耳)。吾不忍為之民也!所為見將軍者,欲以助趙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奈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則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則吾乃梁人也,先生惡能使梁助之耶?」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辛垣衍曰:「秦稱帝之害將奈何?」魯仲連曰:「昔齊威王嘗為仁義矣,率天下諸侯而朝周。周貧且微,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居歲餘,周烈王崩,諸侯皆弔,齊後往。周怒,赴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斮之。』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卒為天下笑。故生則朝周,死則叱之,誠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無足怪。」辛垣衍曰:「先生獨未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寧力不勝,智不若耶?畏之也。」魯仲連曰:「然梁必比於秦若僕耶?」辛垣衍曰:「然。」魯仲連曰:「然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悅曰:「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烹醢梁王?」
魯仲連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或作九)侯之鄂侯、文王,紂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於紂,紂以為惡,醢鬼侯。鄂侯爭之急,辯之疾,故脯鄂侯。文王聞之,喟然而嘆,故拘之於牖里之車(應作庫),百日而欲舍(應作令)之死。曷為與人俱稱帝王,卒就脯醢之地也?齊閔王將之魯,夷維子執策而從,謂魯人曰:『子將何以待吾君?』魯人曰:『吾將以十太牢待子之君。』(應增夷)維子曰:『子安取禮而來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諸侯辟舍,納於筦鍵,攝衽抱几,視膳於堂下,天子已食,退而聽朝也。』魯人投其籥,不果納。不得入於魯,將之薛,假途於鄒。當是時,鄒君死,閔王欲入弔。夷維子謂鄒之孤曰:『天子弔,主任必將倍殯柩,設北面於南方,然後天子南面弔也。』鄒之群臣曰:『必若此,吾將伏劍而死。』故不敢入於鄒。鄒、魯之臣,生則不得事養,充當則不得飯含。然且欲行天子之禮於鄒、魯之臣,不果納。今秦萬乘之國,梁亦萬乘之國。俱據萬乘之國,交有稱王之名,賭(應作睹)其一戰而勝,欲從而帝之,是使三晉之大臣不如鄒、魯之僕妾也。且秦無已而帝,則且變易諸侯之大臣。彼將奪其所謂不肖,而予其所謂賢;奪其所憎,而與其所愛。彼又將使其子女讒妾為諸侯妃姬,處梁之宮,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
於是,辛垣衍起,再拜謝曰:「始以先生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為天下之士。吾請去,不敢復言帝秦。」秦將聞之,為卻軍五十里。
適會魏公子無忌奪晉鄙軍,以救趙擊秦,秦軍引而去。於是平原君欲封魯仲連。魯仲連辭讓者三,終不肯受。平原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壽。魯連笑曰:「所(或作此)貴於天下者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賈之人也,仲連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
說張相國
-- 趙孝成王
說張相國曰:「君安能少趙人,而令趙人多君?君安能憎趙人,而令趙人愛君乎?夫膠漆,至黏也,而不能合遠;鴻毛,至輕也,而不能自舉。夫飃於清風,則橫行四海。故事有簡而功成者,因也。今趙萬乘之強國也,前漳、滏,右常山,左河間,北有代,帶甲百萬,嘗抑強齊(或作秦),四十餘年而秦不能得所欲。由是觀之,趙之於天下也不輕。今君易萬乘之強趙,而慕思不可得之小梁,臣竊為君不取也。」君曰:「善。」自是之後,眾人廣坐之中,未嘗不言趙人之長者也,未嘗不言趙俗之善者也。
鄭同北見趙王
-- 趙惠文王
鄭同北見趙王。趙王曰。「子南方之傳(或作博)士也,何以教之?」鄭同曰:「臣南方草鄙之人也,何足問(或誤間)?雖然,王致之於前,安敢不對乎?臣少之時,親嘗教以兵。」趙王曰:「寡人不好兵。」鄭同因撫手仰天而笑之曰:「兵固天下之狙喜也,臣故(或作固)意大王不好也。臣亦嘗以兵說魏昭王,昭亦曰:『寡人不喜。』臣曰:『王之行能如許由乎?許由無天下之累,故不受(或作愛)也。今王既受先王之傳,欲宗廟之安,壤地不削,社稷之血食乎?』王曰:「然。」今有人操隨侯之珠,持丘之環,萬今之財,時(應作特)宿於野,內無孟賁之威,荊慶之斷,外無弓弩之禦,不出宿夕,人必危之矣。今有強貪之國,臨王之境,索王之地,告以理則不可,說義義則不聽。王非戰國守圉(或作圄ㄩˇ)之具,其將(或衍將)何以當之?王若無兵,鄰國得志矣。「趙王曰:「寡人請奉教。」
建信君貴於趙
-- 趙孝成王
建信君貴於趙。公子魏牟過趙,趙王迎之,顧反至坐,前有尺帛,且令工以為冠。工見客來也,因辟(或作避)。趙王曰:「公子乃驅後車,幸以臨寡人,願聞所以為天下。」魏牟曰:「王能重王之國若此尺帛,則王之國大治矣。」趙王不說,形於顏色,曰:「先生(王之誤)不知寡人不肖,使奉社稷,豈敢輕國若此?」魏牟曰:「王無怒,請為王說之。」曰:「王有此尺帛,何不令前郎中以為冠?」王曰:「郎中不知為冠。」魏牟曰:「為冠而敗之,奚虧於王之國?而王必待工而後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或非也,社稷為虛戾,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予工,乃與幼艾。且王之先帝,駕犀首而驂馬服,以與秦角逐。秦當時,適(或作避)其鋒。今王憧憧,乃輦建信以與強秦角逐,臣恐秦折王之椅也。」
衛靈公近雍疸彌子瑕
-- 衛靈公
衛靈公近雍疸(或作癱疽)、彌子瑕。二人者,專君之勢以蔽左右。復途偵謂君曰:「昔日臣夢見君。」君曰:「子何夢?」曰:「夢見竈君。」君忿然作色曰:「吾聞夢見人君者,夢見日。今子曰夢見竈君而言君也,有說則可,無說則死。」對曰:「日,并燭天下者也,一物不能蔽也。若竈則不然,前之人煬,則後之人無從見也。今臣疑人有煬於君者也,是以夢見竈君。」君曰:「善。」於是,因廢雍疸、彌子瑕,而立司空狗。
或謂建信君之所以事王者
-- 趙孝成王
或謂建信(應缺君):「君之所以事王者,色也。葺之所以事王者,知也。色老而衰,知老而多。以日多之知,而逐衰惡之色,君必困矣。」建信君曰:「奈何?」曰:「并驥而走者,五里而罷;乘驥而御之,不倦而取道多。君令葺乘獨斷之車,御獨斷之勢,以居邯鄲;令之內治國事,外刺諸侯,則葺之事有不言者矣。君因言王而重責之,葺之軸今折矣。」建信君再拜受命,入言於王,厚任葺以事能(或作而)重責之。未期年而葺亡走矣。
苦成常謂建信君
-- 趙悼襄王
苦(或作晉)成常謂建信君曰:「天下合(或作公)從,而獨以趙惡秦,何也?魏殺呂遺(或作遼),而天下交之。今收河間,於是與殺呂遺何以異?君唯釋(或作飾)虛偽疾(或作侯),文信猶且知之也。從而有功乎,何患不得收河間?從而無功乎,收河間何益也?」
希寫見建信君
-- 趙孝成王
希寫見建信君。建信君曰:「文信侯之於僕也,甚無禮。秦使人來仕,僕官之丞相,爵五大夫。文信侯之於僕也,甚矣其無禮也。」希寫曰:「臣以為今世用事者,不如商賈。」建信君悖然曰:「足下卑用事者而高商賈乎?」曰不然。夫良商不與人爭買賣之賈,而謹司時。時賤而買,雖貴已賤矣;時貴而賣,雖賤已貴矣。昔者,文王之拘於牖里,而武王羈於玉門,卒斷(應作斬)紂之頭而縣於太白者,是武王之功也。今君不能與文信侯相伉以權,而責文信侯少禮,臣竊為君不取也。
魏魀謂建信君
-- 趙孝成王
魏魀謂建信君曰:「人有置系蹄者而得虎。虎怒,決蹯而去。虎之情非不愛其蹯也。然而不以環寸之蹯,害七尺之軀者,權也。今有國,非直七尺軀也。而君之身於王,非環寸之蹯也。愿公之熟圖之也。」
秦攻趙鼓鐸之音聞於北堂
-- 趙悼襄王
秦攻趙,鼓鐸之音聞於北堂。希卑曰:「夫秦之攻趙,不宜急如此。此召兵也。必有大臣欲衡者耳。王欲知其人,旦日贊群臣而訪之,先言橫者,則其人也。」建信君果先言橫。
齊人李伯見孝成王
-- 趙孝成王
齊人李伯見孝成王。成王說之,以為代郡守。而居無幾何,人告之反。孝成王方饋,不墮食。無幾何,告者復至,孝成王不應。已,乃使使者言:「齊舉兵擊燕,恐其以擊燕為名,而以兵襲趙,故發兵自備。今燕、齊已合,臣請要其敝,而地可多割。」自是之後,為孝成王從事於外者,無自疑於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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