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誘注,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魏文侯欲殘中山
-- 魏文侯
魏文侯欲殘中山。常莊談謂趙襄(或作桓)子曰:「魏并中山,必無趙矣。公何不請公子傾以為正妻,因封之中山,是中山復立也。」
犀首立五王
-- 衛惠王
犀首立五王,而中山後持。齊謂趙、魏曰:「寡人羞與中山并為王,愿與大國伐之,以廢其王。」中山聞之,大恐。召張登而告之曰:「寡人且王,齊謂趙、魏曰,羞與寡人並為王,而欲伐寡人。恐亡其國,不在索王。非子莫能吾救。」登對曰:「君為臣多車重幣,臣請見田嬰。」中山之君遣之齊。見嬰子曰:「臣聞君欲廢中山之王,將與趙、魏伐之,過矣。以中山之小,而三國伐之,中山雖益廢王,猶且聽也。且中山恐,必為趙、魏廢其王而務附焉。是君為趙、魏驅羊也,非齊之利也。豈若中山廢其王而事齊哉?」
田嬰曰:「奈何?」張登曰:「今君召中山,與之遇而許之王,中山必喜而絕趙、魏。趙、魏怒而攻中山,中山急而為君難其王,則中山必恐,為君廢王事齊。彼患亡其國,是君廢其王而亡(應作立)其國,賢於為趙、魏驅羊也。」田嬰曰:「諾。」張丑曰:「不可。臣聞之,同欲者相憎,同憂者相親。今五國相與王也,負海不與焉。此是欲皆在為王,而憂在負海。今召中山,與之遇而許之王,是奪五(或作四)國而益負海也。致中山而塞四國,四國寒心。必先與之王而故親之,是君臨中山而失四國也。且張登之為人也,善以微計薦中山之君久矣,難信以為利。」
田嬰不聽。果召中山君而許之王。張登因謂趙、魏曰:「齊欲伐河東。何以知之?齊羞與中山之(應作並)為王甚矣,今召中山,與之遇而許之王,是欲用其兵也。豈若令大國先與之王,以止其遇哉?」趙、魏許諾,果與中山王而親之。中山果絕齊而從趙、魏。
中山與燕趙為王
-- 齊威王
中山與燕、趙為王,齊閉關不通中山之使,其言曰:「我萬乘之國也,中山千(應作百)乘之國也,何侔名於我?」欲割平邑以賂燕、趙,出兵以攻中山。
藍諸君患之。張登謂藍諸君曰:「公何患於齊?」藍諸君曰:「齊強,萬乘之國,恥其中山侔名,不憚割地以賂燕、趙,出兵以攻中山。燕、趙好位(或作倍)而貪地,吾恐其不吾據也。大者危國次者廢王,奈何吾弗患也?」張登曰:「請令燕、趙固輔中山而成其王,事遂定。公欲之乎?」藍諸君曰:「此所欲也。」曰:「請以公為齊王而登試說公。可,乃行之。」藍諸君曰:「願聞其說。」
登曰:「王之所以不憚割地以賂燕、趙,出兵以攻中山者,其實欲廢中山之王也。王曰:『然。』然則王之為費且危。夫割地以賂燕、趙,是強敵也;出兵以攻中山,首難也。王行二者,所求中山未必得。王如用臣之道,地不虧而兵不用,中山可廢也。王必曰:『子之道奈何?』」藍諸君曰:「然則子之道奈何?」張登曰:「王發重使,使告中山君曰:『寡人所以閉關不通使者,為中山之獨與燕、趙為王,而寡人不與聞焉,是以隘之。王茍舉(應增玉)趾以見寡人,請亦佐君。』中山恐燕、趙之不己據也,今齊之辭云『即佐王』,中山必遁燕、趙,與王相見。燕、趙聞之,(應增必)怒絕之,王亦絕之,是中山孤,孤何得無廢。以此說齊王,齊王聽乎?」藍諸君曰:「是則必聽矣,此所以廢之,何在其所(或增以)存之矣。」張登曰:「此王所以存者也。齊以是辭來,因言告燕、趙而無往,以積厚於燕、趙。燕、趙必曰:『齊之欲割平邑以賂我者,非欲廢中山之王也;徒欲以離我於中山,而己親之也。』雖百平邑,燕、趙必不受也。」藍諸君曰:「善。」
遣張登往,果以是辭來。中山因告燕,趙而不往,燕趙果俱輔中山而使其王,事遂定。
司馬憙使趙
-- 趙武靈王
司馬憙(或作喜)使趙,為己求相中山。公孫弘陰知之。中山君出,司馬憙御,公孫弘參乘。弘曰:「為人臣,招大國之威,以為己求相,於君何如?」君曰:「吾食其肉,不以分人。」司馬憙頓首於軾曰:「臣自知死至矣!」君曰:「何也?」(應增曰)「臣抵罪。」君曰:「行,吾知之矣。」居頃之,趙使來,為司馬憙求相。中山君大疑公孫弘,公孫弘走出。
司馬憙三相中山
-- 趙武靈王
司馬憙三相中山,陰簡難之。田簡謂司馬憙曰:「趙使者來屬耳,獨不可語陰簡之美乎?趙必請之,君與之,即公無內難矣。君弗與趙,公因勸君立之以為正妻。陰簡之德公,無所窮矣。」果令趙請(應增之),君弗與。司馬憙曰:「君弗與趙,趙王必大怒;大怒則君必危矣。然則立以為妻,固無請人之妻不得而怨人者也。」
田簡自謂(應作為)取使,可以為司馬憙,可以為陰簡,可以令趙勿請也。
陰姬與江姬爭為后
-- 趙武靈王
陰姬與江姬爭為后。司馬憙謂陰姬公曰:「事成,則有土子(應作得)民;不成,則恐無身。欲成之,何不見臣乎?」陰姬公稽首曰:「誠如君言,事何可豫道者。」司馬憙即奏書中山王曰:「臣聞弱趙強中山。」中山悅而見之曰:「願聞弱趙強中山之說。」司馬憙曰:「臣願之趙,觀其地形險阻,人民貧富,君臣賢不肖,商敵為資,未可豫陳也。」中山王遣之。
見趙王曰:「臣聞趙,天下善為音,佳麗人之所出也。今者,臣來至境,入都邑,觀人民謠俗,容貌顏色,殊無佳麗好美者。以臣所行多矣,周流無所不通(應作至),未嘗見人如中山陰姬者也。不知者,特以為神,力(或作人)言不能及也。其容貌顏色,國已過絕人矣。若乃其眉目准頞(ㄜˋ)權衡,犀覺偃月,彼乃帝王之後,非諸侯之姬也。」趙王意移,大悅曰:「吾願請之,何如?」司馬憙曰:「臣竊見其佳麗,口不能無道爾。即欲請之,是非臣所敢議,願王無泄也。」
司馬憙辭去,歸報中山王曰:「趙王非賢王也。不好道德,而好聲色;不好仁義,而好勇力。臣聞其乃欲請所謂陰姬者。」中山王作色不悅。司馬喜曰:「趙強國也,其請之必矣。王如不與,即社稷危矣、與之,即為諸侯笑。」中山王曰:「為將奈何?」司馬憙曰:「王立為后,以絕趙王之意。世無請后者。雖欲得請之,鄰國不與也。」中山王遂立以為后,趙王亦無請言也。
李疵曰中山可伐
-- 趙武靈王
主父欲伐中山,使李疵觀之。李疵曰:「可伐也。君弗攻,恐後天下。」主父曰:「何以?」對曰:「中山之君,所傾蓋與車而朝窮閭隘巷之士者,七十家。」主父曰:「是賢君也,安可伐?」李疵曰:「不然。舉士,則民務名不存本;朝賢,則耕者惰而戰士懦。若此不亡者,未之有也。」
中山君饗士
-- 楚昭王
中山君饗都士,大夫司馬子期在焉。羊羹不遍,司馬子期怒而走於楚,說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有二人挈戈而隨其後者,中山君顧謂二人:「子奚為者也?」二人對曰:「臣有父,嘗餓且死,君下壺飡餌之(或作臣父)。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汝必死之。』故來死君也。」中山君喟然而仰嘆曰:「與不期眾少,其於當厄;怨不期深淺,其於傷心。吳以一杯羊羹亡國,以一壺飡得士二人。」
樂羊食子明法
-- 魏文侯
樂羊為魏將。攻中山。其子時在中央,中山君烹之,作羹致於樂羊。樂羊(或衍羊)食之。古今稱之(應增曰):樂羊食子以自信,明害父以求法。
武安君白起與昭王論伐趙
-- 秦昭王
昭王既息民繕兵,復欲伐趙。武安君曰:「不可。」王曰:「前民國虛民饑,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軍糧以滅趙。今寡人息民以養士,蓄積糧食(或作實),三軍之俸有倍於前,而曰『不可』,其說何也?」
武安君曰:「長平之事,秦軍大尅(或作克),趙軍大破;秦人歡喜,趙人畏懼。秦民之死者厚葬,償者厚養,勞者相饗,飲食餔饋,以靡其財;趙人之死者不得收,傷者不得療,涕泣相哀,戮力同憂,耕田疾作,以生其財。今王發軍,雖倍其前,臣料想趙國守備,亦以十倍矣。趙自長平已來,君臣憂懼,早朝晏退(或作罷),卑辭重幣,四面出嫁,結親燕、魏,連好齊、楚,積慮并心,備秦為務。其國內實,其交外成。當今之時,趙未可伐也。」
王曰︰「寡人既以興師矣。」乃使五校(應衍校)大夫王陵將而伐趙。陵戰失利,亡五校。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稱疾不行。王乃使應侯往見武安君,責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戟百萬。君前率數萬之眾入楚,拔鄢,郢,焚其廟,東至境陵,楚人震恐,東徙而不敢西向。韓、魏相率,興兵甚眾,君所將之(應增卒)不能半之,而與戰之於伊闕,大破二國之軍,流血漂鹵,斬首二十四萬,韓、魏以故至今稱東藩。此君之功,天下莫不聞。今趙卒之死於長平者已十七,八,其國虛弱,是以寡人大發軍,人數倍於趙國之眾,願使君將,必欲滅之矣。君嘗以寡擊眾,取勝如神,況以彊擊弱,以眾擊寡乎?」
武安君曰:「是時楚王恃其國大,不恤其政,而群臣相妬以功,諂諛用事,良臣斥疏,百姓心離,城池不修,既無良臣,又無守備。故起所以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發梁焚舟以專民,以掠於郊野,以足軍食。當此之時,秦中士卒,以軍中為家,將帥為父母,不約而親,不謀而信,一心同功,死不旋踵。楚人自戰其地,咸顧其家,各有散心,莫有鬭志。是以能有功也。伊闕之戰,韓孤顧魏,不欲先用其眾。魏恃韓之銳,欲推以為鋒。二軍爭便之力不同,是臣得設疑兵,以待(應作持)韓陣,專軍并銳,觸魏之不意。魏軍既敗,韓軍自潰,乘勝逐北,以是之故能立功。皆計利形勢,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今秦破趙軍於長平,不遂以時乘其振懼而滅之,畏而釋之,使得耕稼以益蓄積,養孤長幼,以益其眾,繕治兵甲以益其強,增城浚池以益其固。主折節以下其臣,臣推體以下死士。至於平原君之屬,皆令妻妾補縫於行伍之間。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猶勾踐困於會稽之時也。以合(今之誤)伐之,趙必固守。挑其軍戰,必不肯出。圍其國都,必不可尅。攻其列城,必未可拔。掠其郊野,必無所得。兵出無功,諸侯生心,外救必至。臣見其害,未睹其利。又病,未能行。」
應侯慚而退,以言於王。王曰:「微白起,吾不能滅趙乎?」復益發軍,更使王齕代王陵伐趙。圍邯鄲八、九月,死傷者眾,而弗下。趙王出輕銳以寇其後,秦數不利。武安君曰:「不聽臣計,今果何如?」王聞之怒,因見武安君,彊起之,曰:「君雖病,彊為寡人臥而將之。有功,寡人之願,將加重於君。如君不行,寡人恨君。」武安君頓首曰:「臣知行雖無功,得免於罪。雖不行無罪,不免於誅。然惟願大王覽臣愚計,釋趙養民,以諸侯之變。撫其恐懼,伐其憍慢,誅滅無道,以令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趙為先乎?此所謂為一臣屈而勝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計,必欲快心於趙,以致臣罪,此亦所謂勝一臣而為天下屈者也。夫勝一臣之嚴焉,孰若勝天下之威大耶?臣聞明主愛其國,忠臣愛其名。破國不可復完,死卒不可復生。臣寧伏受重誅而死,不忍為辱軍之將。願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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