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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列女傳

Jack 在 三, 03/13/2013 - 20:40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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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於錦 校對提供


列女傳卷之八(續列女傳)錢塘梁端無非校注 

周郊婦人

(仁智此二字從明章溥翻宋本增後放此)

周郊婦人者,周大夫尹固所遇於郊之婦人也。周敬王之時,王子朝怙寵為亂,與敬王爭立,敬王不得入。尹固與召伯盈﹑原伯魯附於子朝。春秋魯昭二年六月,(當作二十六年案左傳在昭二十六年十一月傳下文云是其過三歲乎至昭二十九年京師果殺尹固尤其明證)晉師納王,尹固與子朝奉周之典籍,出奔楚。數日道還,周郊婦人遇郊,尤之曰:「處則勸人為禍,行則數日而反,是其過三歲乎?」至昭公二十九年,京師果殺尹固。君子謂:「周郊婦人,惡尹氏之助亂,知天道之不祐,示以大期。終如其言。」詩云:「取辟不遠,昊天不忒。」此之謂也。

 

陳辯女 

(辯通)

辯女者,陳國採桑之女也。晉大夫解居甫使於宋,道過陳,遇採桑之女,止而戲之曰:「女為我歌,我將舍汝!」(太平御覽木部四引注云舍置不留女也案曹大家不見續傳此不知何人注)採桑女乃為之歌曰:「墓門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大夫又曰:「為我歌其二。」女曰:「墓門有梅,(梅當作棘楚辭天問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王逸注言解居父聘吳過陳之墓門見婦人負其子欲與之淫泆肆其情欲婦人引詩刺之曰墓門有棘有鴞萃止言墓門有棘雖無人棘上猶有鴞汝獨不愧也屈子蓋用詩意此傳及叔師並本三家二章皆作棘後人據毛詩改之洪氏楚辭補注王氏詩攷引傳作楳是其誤已久矣)有鴞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訊止。(訊當作誶廣韻六至引詩作誶止王逸楚辭注引訊予作誶予今毛詩止亦誤作之)訊予不顧,顛倒思予。」大夫曰:「其梅則有,(楚辭補注作其棘則是)其鴞安在?」女曰:「陳,小國也,攝乎大國之閒,因之以饑饉(舊誤飢餓從楚辭補注效改),加之以師旅,其人且亡,而況鴞乎?」大夫乃服而釋之。君子謂:「辯女貞正而有辭,柔順而有守。」詩云:「既見君子,樂且有儀。」此之謂也。

 

聶政姊 

(節義)

齊勇士聶政之姊也。(史記刺客傳政姊榮集解曰一作嫈)聶政母既終,獨有姊在。及為濮陽嚴仲子刺韓相俠累,所殺者數十人,恐禍及姊,因自披其面,抉其目,自屠剔而死。韓暴其尸於市,購問以千金,莫知為誰。姊曰:「弟至賢,愛妾之軀,滅吾之弟名,(之弟韓策史記作弟之)非弟意也。」乃之韓,哭聶政尸,謂吏曰:「殺韓相者,妾之弟,軹深井里聶政也。」(史記索隱曰地理志河內有軹縣深井軹縣之里名也)亦自殺於尸下。晉,楚,齊,衛聞之曰:「非獨聶政之勇,乃其姊者,烈女也。」君子謂「聶政姊仁而有勇,不去死以滅名。」(去韓策吳師道補注作怯)詩云:「死喪之威,兄弟孔懷。」言死可畏之事,唯兄弟甚相懷。此之謂也。

 

王孫氏母 

(節義)

王孫氏之母者,齊大夫王孫賈之母也。賈年十五,事齊閔王。國亂,閔王出見弒,國人不討賊。王孫母謂賈曰:「汝朝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汝;汝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汝。今汝事王,王出走,汝不知其處,汝尚何歸乎?」王孫賈乃入市中,而令百姓曰:「淖齒亂齊國,弒閔王,欲與我誅之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之誅淖齒,(漢書顏師古注曰淖音女教反字或作卓)刺而殺之。君子謂:「王孫母義而能教。」詩云:「教誨爾子,式榖似之。」此之謂也。

 

陳嬰母 

(賢明)

漢棠邑候(漢書功臣表作堂邑堂棠古字通)陳嬰之母也。(史記項羽紀集解張晏曰陳嬰母潘旌人墓在潘旌)始,嬰為東陽令史,居縣素信,為長者。秦二世之時,東陽少年殺縣令,相聚數千人,欲立長帥,未有所用,乃請陳嬰。嬰謝不能,遂強立之,縣中從之得二萬人,欲立嬰為王。嬰母曰:「我為子家婦,聞先故不甚貴。(故史記作古)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以兵有所屬,事成猶得封候,敗則易以亡,可無為人所指名也。」嬰從其言,以兵屬項梁,梁以為上柱國。後項氏敗,嬰歸漢,以功封棠邑候。君子曰:「嬰母知天命,又能守先故之業,流祚後世,謀慮深矣。」詩曰:「貽厥孫謀,(貽毛詩作詒)以燕翼子。」此之謂也。

 

王陵母 

(節義)

漢丞相安國侯王陵之母也。陵,始為縣邑豪,高祖微時兄事陵。及高祖起沛,陵亦聚黨數千,(太平御覽人事部十二千下有人字)以兵屬漢王。項羽與漢為敵國,得陵母,置軍中。陵使至則東嚮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既而私送使者泣曰:「為老妾語陵,善事漢王。漢王長者,(太平御覽下有也必得天下五字)無以老妾故,懷二心。言妾已死也。」乃伏劍而死,以固勉陵。項羽怒烹之,陵志益感,終與高祖定天下,位至丞相,封候,傳爵五世。(史漢年表自陵至侯定凡五世元狩五年坐酎金國除)君子謂:「王陵母能棄身立義,以成其子。」詩云:「我躬不閱,遑恤我後。」終身之仁也。陵母之仁及五世矣。

 

張湯母 

(仁智)

漢御史大夫張湯之母也。湯以文法,事漢孝武帝,為御史大夫。好勝陵人,母數責怒,性不能悛改。後果為丞相嚴青翟(莊青翟漢避明帝諱改嚴)及三長史(朱買臣王朝邊通)所怨,會趙王上書言湯罪,繫廷尉。(史漢本傳皆云事下廷尉)丞相及三長史共致其罪,遂自殺。昆弟﹑諸子欲厚葬之。母曰:「湯為天子大臣,被惡言而死,亦何厚葬?」(史記何厚葬乎漢書乎作為此疑脫一字)載以牛車,有棺而無槨。天子聞之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乃盡案誅三長史。丞相嚴青翟自殺。君子謂:「張湯母能克己感悟時主。」詩云:「彼美孟姜,德音不忘。」此之謂也。

 

雋不疑母 

(母儀)

漢京兆尹雋不疑之母也。仁而善教。不疑為京兆尹,行縣錄囚徒;還,其母輒問所平反,(太平御覽人事部六十引注云平其事反死為生也)母喜笑。飲食言語異於他時;或無所出,母怒,為之不食。由是故不疑為吏,嚴而不殘。(舊誤不嚴不殘從太平御覽校改漢書同)君子謂:「不疑母能以仁教。」(太平御覽教下有子字)詩云:「昊天疾威,(韓詩外傳同毛詩作旻天)敷于下土。」言天道好生,疾威虐之行於下土也。

 

楊夫人 

(賢明)

楊夫人者,漢丞相安平侯楊敞之妻也。漢昭帝崩,昌邑王賀即帝位,淫亂,大將軍霍光與車騎將軍張安世謀,欲廢賀更立帝。議已定,使大司農田延年報敞。敞驚懼,不知所言,汗出浹背,徒曰唯唯而已。延年出更衣,夫人遽從東廂謂敞曰:「此國之大事,今大將軍議已定,使九卿來報君侯。君侯不疾應,與大將軍同心,猶與無決,先事誅矣。」延年從更衣還,敞﹑夫人與延年參語許諾,請奉大將軍教令。遂共廢昌邑王,立宣帝。居月餘,敞薨,益封三千五百戶。君子謂:「敞夫人可謂知事之機者矣。」詩云:「展彼碩女,(展毛詩作辰)令德來教。」此之謂也。

 

霍夫人顯 

(糱嬖)

霍夫人顯者,漢大將軍博陸侯霍光之妻也。(漢書晉灼注漢語光嫡妻東閭氏亡顯以婢代立)奢淫虐害,不循軌度。光以忠慎,受孝武皇帝遺詔,輔翼少主;當孝宣帝時,又以立帝之功,甚見尊寵,人臣無二。顯有小女字成君,欲貴之,其道無由。會宣帝許后當產,疾,顯乃謂女監淳于衍(監字誤漢書外戚傳作醫霍光傳作乳醫)曰:「婦人㝃乳大故,(說文㝃生子免身也外戚傳作免)十死一生。今皇后當㝃身,可因投藥去之。使我女得為后,富貴共之。」衍承其言,擣附子碎太醫大丸中,持入,遂藥弒許后。事急,顯以情告光,光驚愕。業已治衍,奏因令上署勿論。(顧校云當是奏上因署令勿論李奇所謂光題其奏也字誤倒耳或後人因顏師古說改今上二字連文案顧校是也霍光傳外戚傳並奏上連文師古注霍光傳亦用李說)顯遂為成君衣補,治入宮具,果立為后。是時,許后之子,以正適立為太子。顯怒,歐血不食曰:「此乃帝在民閒時子,安得為太子?即我女有子,反當為王耶?」復教皇后,令毒殺太子。皇后數召太子食,保阿輒先嘗之。光既薨,子禹嗣為博陸侯。顯改更光時所造塋而侈大之,築神道,為輦閣,幽閉良人﹑奴婢。又治第宅,作乘輿輦,盡繡絪,(顧效云盡是畫字之誤案顧校是也霍光傳加畫繡絪馮如淳曰絪亦茵馮謂所馮者也釋名伏也在前人所伏也是即馮矣)黃金塗,為薦輪,(段校云為當作韋絮二字案段校從霍光傳也此傳或止一韋字聲近誤為耳)侍婢以五采絲輓顯游戲;(霍光傳下有第中二字)又與監奴馮子都淫亂。禹等縱弛日甚。宣帝既聞霍氏不道,又弒許后事泄,顯恐怖,乃謀為逆,欲廢天子而立禹。發覺,霍氏中外皆腰斬,而顯棄市,后廢處昭臺宮。詩云:「廢為殘賊,莫知其尤。」言忕於惡,不知其為過。霍夫人顯之謂也。

 

嚴廷年母 

(仁智)

河南太守東海嚴延年之母也。生五男,皆有吏材,至二千石,東海號曰「萬石嚴嫗」。延年為河南太守,所在名為嚴能。冬月,傳屬縣囚,論府下,(漢書本傳作上)流血數里,河南號曰「屠伯」。(太平御覽刑法部八引注云以用刑殺為主若屠者也)其母常從東海來,欲就延年臘。到洛陽,適見報囚,(太平御覽引注云所報決刑戮之囚也)母大驚,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謁,母閉閣不見。延年免冠頓首閤下,母乃見之,因責數延年曰:「幸備郡守,專治千里,不聞仁義教化,(義漢書作愛)有以全安愚民,顧乘刑罰多刑殺人,欲以致威,豈為民父母之意哉?」延年服罪,頓首謝,因為御歸府舍。母畢正臘已,謂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我不自意老當見壯子被刑戮也!(老當漢書作當老)行矣!去汝東海,(漢書作歸)掃除墓地耳。」遂去,歸郡,見昆弟宗族,復為言之。後歲餘,為府丞所章,結(漢書師古注結正其罪也)延年罪名十事,下御史案驗,遂棄延年於市。東海莫不稱母賢智。君子謂:「嚴母仁智信道。」詩云:「心之憂矣,寧自全矣。」(全字誤當從詩作今)其嚴母之謂也。

 

漢馮昭儀 

(節義)

漢馮昭儀者,孝元帝之昭儀,右將軍光祿勳馮奉世之女也。元帝二年,昭儀以選入後宮,始為「長使」,數月為「美人」,生男,是為中山孝王「美人」為「婕妤」。建昭中,上幸虎圈鬬獸,後宮皆從。熊逸出圈,攀檻欲上殿,左右「貴人」﹑傅昭儀皆驚走,而馮婕妤直當熊而立,(漢書外戚傳直下有前字)左右格殺熊。天子問婕妤:「人情皆驚懼,何故當熊?」對曰:「妾聞猛獸得人而止,妾恐至御坐,(漢書至上有熊字)故以身當之。」元帝嗟嘆,以此敬重焉。傅昭儀等皆慚。明年,中山王封,乃立婕妤為昭儀,隨王之國號中山太后。(漢書馮倢伃男立為信都王尊倢伃為昭儀元帝崩為信都太后河平中隨王之國後徙中山此傳有脫誤)君子謂:「昭儀勇而慕義。」詩云:「公之媚子,從公於狩。」論語曰:「見義不為,無勇也。」昭儀兼之矣。

 

王章妻女 

(仁智)

王章妻女,漢京兆尹王仲卿之妻及其女也。仲卿為書生,斈於長安,獨與妻居。疾病,無被,臥牛衣中;(漢書顏師古注云牛衣編亂麻為之即今俗乎龍具者)與妻訣,泣涕。妻呵怒曰:「仲卿尊貴在朝廷,誰愈於仲卿者?今疾病困厄,不自激昂,乃反涕泣,何鄙也!」後章仕宦至京兆尹。成帝舅大將軍王鳳秉政專權,章雖為鳳所舉,意不肯附。會有日食之變,章上封事,言鳳不可任用。事成當上,妻止之曰:「人當知足,獨不念牛衣中流涕時耶?」章曰:「非女子所知!」書遂上,天子不忍退鳳,章猶是為鳳所陷,(猶與由古通用漢書本傳作由)事至大逆,(事漢書作罪)收繫下獄。章有小女,年十二,夜號哭曰:「平日坐獄上,(故校云平日坐漢書作平生張晏曰平生先時也此蓋後人增日字又改生為坐)聞呼囚數常至九,今八而止;我君素剛,先死者必我君也。」明日問之,果死。妻子皆徒合浦。鳳薨後,成都侯王商為大將軍,閔章無罪,白還其妻子﹑財產田宅,眾庶給之。君子謂:「王章妻知卷舒之節。」詩云:「昊天已威,予慎無罪。」言王為威虐之政,則無罪而遘咎也。

 

班婕妤 

(辯通)

班婕妤者,左曹越騎班況之女,漢孝成皇帝之婕妤也。賢才通辯。始,選入後宮為「小使」,(漢書外戚傳作少使)俄而大幸,為「婕妤」。成帝遊於後庭,嘗欲與婕妤同輦。辭曰:「觀古圖畫,賢聖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之末主乃有女嬖。(漢書作嬖女)今欲同輦,得無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聞而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每誦詩及窈窕﹑德家﹑(漢書作象)女師之篇,(漢書顏師古注皆古箴戒之書也而說者便謂窈窕等即是詩篇蓋失之矣案顏說非也窈窕關雎也德家鵲巢也二字見毛詩序家象形近而誤女師葛覃也見毛詩傳此抑亦稱白圭時邁亦稱肆夏之例)必三復之。每進見上疏,依古禮。自鴻嘉之後,成帝稍隆於女寵。婕妤進侍者李平,平得幸,立為婕妤。帝曰:「始衛皇后,亦從微起。」乃賜平姓曰衛,所謂衛婕妤也。其後,趙飛燕姊妹(當作娣字誤)有寵,驕妒,(王安人曰驕妒二字下文方見疑此衍)譖訴婕妤云:「挾邪詛祝。」考問班婕妤,曰:(漢書曰上有倢伃對三字)「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脩正尚未蒙福,為邪欲以何望?且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訴;如其無知,訴之何益?故弗為也。」上善其對而憐閔之,賜黃金百斤。時飛燕驕妒。婕妤恐久見危,求供養皇太后於長信宮。上許焉。婕妤退處東宮,作賦自傷曰:「承祖考之遺德兮,荷性命之俶靈;(說文俶善也漢書作淑)登薄驅於宮闕兮,充下陳於後庭。蒙聖皇之渥惠兮,當日月之盛明;揚光烈之翕赫兮,奉隆寵於增成。(增舊誤層從別本校改漢書亦作增應劭曰後宮有八區增成第三也)既過幸於非位兮,竊庶幾乎嘉時;每寤寐而累息兮,申佩離以自思;(離與縭同爾雅釋器婦人之幃謂之縭孫炎注帨巾也)陳女圖而鏡鑑兮,顧女史而問詩。悲晨婦之作戒兮,哀褒﹑豔之為尤;(豔漢書作閻案谷永傳閻妻驕扇顏注引魯詩此後人依毛詩改之尤漢書作郵下同)美皇﹑英之女舜兮,(舜漢書作虞)榮任﹑姒之母周。雖愚陋其靡及兮,(舊誤乎從別本校改漢書亦作兮)敢舍心而忘茲?歷年歲而悼懼兮,閔繁華之不滋。(繁漢書作蕃)痛陽祿與柘觀兮,(觀漢書作館晉灼作觀)仍繈褓而離災,豈妾人之殃咎兮,將天命之不可求?白日忽以移光兮,(以漢書作已)遂奄莫而昧幽,(奄漢書作晻)猶被覆載之厚德兮,不廢捐於罪尤。奉供養於東宮兮,託長信之末流,供灑掃於帷幄兮,永終死以為期。願歸骨於山足兮,依松柏之餘休。」重曰:「潛玄宮兮幽以清,應門閉兮禁闥扃。華殿塵兮玉階苔,中庭萋兮綠草生。廣屋蔭兮幨帷晻,(漢書作廣室陰兮帷幄暗)房櫳虛兮風泠泠。感帷裳兮發紅羅,紛悴憏兮紈素聲。(悴憏漢書作綷縩文選琴賦注引作翠粲並聲近而通用)神眇眇兮密靖處,(靖漢書作靚」君不御兮誰為榮?俯視兮丹墀,思君兮履綦。仰視兮雲屋,雙涕下兮橫流。(漢書無下字)顧左右兮和顏,酌羽觴兮銷憂。惟人生兮一世,忽壹過兮若浮。(壹漢書作一)已獨嚮兮高明,(嚮漢書作享)處生民兮極休。勉娛精兮極樂,(娛漢書作虞)與福祿兮無期。綠衣白華,(漢書衣下有兮字)自古兮有之。」至成帝崩,婕妤充奉園陵,薨,因葬園中。君子謂:「班婕妤辭同輦之言,蓋宣后之志也;進李平於同列,樊姬之德也;釋詛祝之譖,定姜之知也;求供養於東宮,寡李之行也。及其作賦,哀而不傷,歸命不怨。」詩云:「有斐君子,(斐毛詩作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諼兮。」其班婕妤之謂也。

 

趙飛燕姊娣 

(糱嬖)

趙飛燕姊娣者,成陽侯趙臨之女,孝成皇帝之寵姬也。飛燕初生,父母不舉,三日不死,乃收養之。成帝常微行出,過河陽主,(當從漢書外戚傳作陽河五行志亦誤作河陽)樂作。上見飛燕而悅之,召入宮,大幸;有女弟,復召入,俱為婕妤,貴傾後宮,乃封父臨為成陽侯。有頃,立飛燕為皇后,其娣為昭儀。飛燕為后而寵衰,昭儀寵無比。居昭陽舍,其中廷彤朱,殿上漆,(漢書漆上有髤字)(漢書作切)皆銅沓黃金塗,白玉階,壁往往為黃金釭,(漢書壁下有帶字)函藍田壁玉,(漢書無玉字)明珠﹑翠羽飾之。後宮未嘗有焉。姊娣專寵,而悉無子。嬌媚不遜,嫉妒後宮。帝幸許美人,有子。昭儀聞之,謂帝曰:「常紿我從中宮來,今許美人子何從?」生懟,手自捯,(漢書手上有以字捯作擣集韻捯擣同)以頭擊柱,從床上自投地,涕泣不食,曰:「今當安置我?我欲歸爾!」帝曰:「我欲語之,反怒為?」亦不食。昭儀曰:「陛下自如是不食謂何?(漢書如作知當絕句是字屬下讀)陛下常言『約不負汝』,今許美人有子,竟負約,謂何?」帝曰:「約以趙氏,故不立許氏,使天下無出趙氏之上者。無憂也!」乃詔許氏夫人,(氏字衍夫疑美之誤)令殺所生兒,(與漢書微異)革篋盛緘之,(革漢書作葦)帝與昭儀共視,復緘,封以御史中丞印,出埋獄垣下。中宮史曹宮,字偉能,御幸生子。(漢書曹宮以元延元年十月乳許美人以二年十一月乳與此傳先後不同)帝復用昭儀之言,勿問男女殺之。宮未殺,昭儀怒。掖庭獄丞籍武因中黃門奏事曰:「陛下無繼嗣,子無貴賤,唯留意!」帝不聽。時兒生八九日,遂取去殺之(亦與漢書微異)昭儀與偉能書及藥,令自死。偉能得書,曰:「果欲姊娣擅天下!且我兒額上有壯髮,似元帝。今兒安在?已殺之乎?」(漢書作危殺之矣疑已是危字脫壞也)乃飲藥死。自後御幸有子者,輒死,或飲藥自墮,由是使成帝無嗣。成帝既崩,援立外籓,仍不繁育。君子謂:「趙昭儀之凶嬖,與褒姒同行;成帝之惑亂,與周幽王同風。」詩云:「池之竭矣,不云自濱,(毛詩作瀕此與鄭箋改字合)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成帝之時,舅氏擅外,趙氏專內,其自竭極,蓋亦池泉之勢也。

 

漢孝平王后 

(貞順)

漢孝平王后者,安漢公﹑太傅﹑大司馬王莽之女,孝平皇帝之后也。為人婉瘱有節行。(瘱舊誤淑從北堂書鈔后妃部二說文繫傳心部引校改漢書外戚傳同文選女史箴注引曹大家曰婉柔和嫕深邃也洞簫賦注引曹注作瘱正字嫕俗誤字)平帝即位,后年九歲莽秉政,欲只依霍光故事,(只字疑誤漢書無此字)以女配帝;設詐以成其禮,諷皇太后遣長樂少府﹑(夏侯籓)宗政﹑(劉宏)尚書令(平晏)納采;太師﹑(孔光)大司徒﹑(馬宮)大司空(甄豐)以下四十人(漢書作四十九人)皮弁素積,而告宗廟。明年春,遣司徒﹑司空﹑(皆當有大字)左﹑右將軍(孫建甄邯)奉乘輿法駕,迎皇后於安漢公第。司徒授璽綬,登車稱警蹕,時自上林延壽門,入未央前殿。羣臣就位行禮畢,大赦天下,賜公卿下至趨宰﹑執事,(趨漢書作騶)皆有差。后立歲餘,平帝崩。後數年,莽篡漢位,后年十八。自劉氏廢,常稱疾不朝會。莽敬憚哀傷,意欲嫁之,令立國將軍孫建世子豫(漢書作襐飾二字師古曰襐盛飾也急就篇襐飾刻畫無等雙疑此脫飾字又譌襐為豫耳)將醫往問疾。后大怒,笞鞭旁侍御,(漢書旁上有其字)因廢疾,(漢書作發病發廢古通用)不肯起,莽遂不敢強也。及漢兵誅莽,燔燒未央,后曰:「何面目以見漢家!」自投火中而死。君子謂:「平后體自然貞淑之行,不為存亡改意,可謂節行不虧污者矣。」詩曰:「髧彼兩髦,實惟我儀。之死矢靡他!」此之謂也。

 

更始韓夫人 

(糱嬖)

漢更始韓夫人者,更始皇帝劉聖公之夫人也。佞諂邪媚,嗜酒無禮。初,王莽之末,更始以新市﹑平林﹑下江之眾起,自立為更始將軍,兵威日盛,遂自立為帝,以紹漢統。及申屠建討莽,首詣宛,(後漢書劉玄傳首上有傳字此脫)更始視之曰:「不如此,當與霍光等。」韓夫人曰:「不如此,帝那得之?」其佞巧得更始意如此。更始既墮於政事,(墮一本作惰)而韓夫人嗜酒淫色,(北堂書鈔后妃部四作淫遊)日與更始醉飽沈湎,(飽舊誤飲從北堂書鈔校改)乃令侍中於幃幕之內詐為更始,與羣臣語。羣臣知非更始聲,莫不怨恨。尚書奏事,韓夫人曰:「帝方對我飲樂,正用是時來奏事!」由是,網紀不攝,諸侯離畔。赤眉入關不能制,乃將妻子,奉天子璽綬,降於赤眉,為赤眉所殺。詩曰:「彼昏不知,一醉日富。」(一毛詩作壹)其更始與韓夫人之謂也。

 

梁鴻妻 

(賢明)

梁鴻妻者,右扶風梁伯淳之妻,(後漢書逸民傳鴻字伯鸞)同郡孟氏之女也。(也字舊脫從文選劉先生夫仁墓志注引校補)其姿貌甚醜,而德行甚脩。鄉里多求者,而女輒不肯。行年三十,父母問其所欲,對曰:「欲節操如梁鴻者。」時鴻未娶,扶風世家(後漢書多埶家)多願妻者,亦不許。聞孟氏女言,遂求納之。孟氏盛飾入門,七日而禮不成。妻跪問曰:「竊聞夫子高義,斥數妻。(後漢書斥上有簡字)妾亦已偃蹇數夫。今來而見擇,請問其故。」鴻曰:「吾欲得衣裘褐之人,與共遁世避時。今若衣綺繡,傅黛墨,非鴻所願也。」妻曰:「竊恐夫子不堪。妾幸有隱居之具矣。」乃更麄衣,椎髻而前。鴻喜曰:「如此者,誠鴻妻也。」字之曰德曜,名孟光;自名曰運期,字俟光,(後漢書易姓運期名燿字侯光疑此有脫文俟侯形近亦有一誤)共遯逃霸陵山中。此時王莽新敗之後也。鴻與妻深隱,耕耘織作,以供衣食;誦書彈琴,忘富貴之樂。後復相將至會稽,賃舂為事。雖雜庸保之中,妻每進食,舉案齊眉,不敢正視。以禮脩身,所在敬而慕之。君子謂:「梁鴻妻好道安貧,不汲汲於榮樂。」論語曰:「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此之謂也。

 

明德馬后 

(母儀)

明德馬后者,漢明帝之后,伏波將軍﹑新息忠成侯馬援之女也。少有岐嶷之性,年十三以選入太子家。接待同列,如承至尊,(以舊誤如從別本校改)先人後己,發於至誠,由此見寵。時及政事,后推心以對,無不當理;意有所未安,則明陳其故。是時,後宮未有妊育者,常言繼嗣當時而立,(司馬彪續漢書作當以時立)薦達左右,如恐弗及。其後宮有進見者,輒奉養慰納之;其寵益進者,與之愈隆。是時宮中尚無人,事皆自為。舞衣袿裁成,手皆瘃裂,(漢書文穎注瘃寒創也)終未嘗與侍御者私語,防僮御雜錯,或因有所訴,恐萬分見於顏色,故預絕其漸,其慎微如是。永平三年,有司奏立長秋宮,(舊誤官從別本校改東觀漢記作宮)以率八妾。(漢書五行志注云一娶九姓正嫡一人餘皆妾也故云八妾)上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馬貴人德冠後宮,即其人也!」遂登后位。身衣大練御者禿裙不緣,率皆羌胡倭越,未嘗請舊人僮使。諸王﹑親家朝請,望見后袍極麄疏,反以為綺,就視乃笑。后曰:「此繒染色好,故用之耳。」老人知者,無不嗟息。性不喜出游觀,未嘗臨御窗,(東觀漢記窗下有望字馮魴傳東西完塞諸窗望令緻密)又不好音樂。上時幸苑囿離宮,以故希從,輒戒言不宜晨起及禽,(王安人曰及疑從字之誤)因陳風邪霧露之戒。辭息甚備,上納焉。誦易經,習詩﹑論﹑春秋,略說大義。讀楚辭,不竟賦誦過耳,(句疑有誤續漢書作讀楚辭尤善賦頌)疾浮華。聽言觀論,輒擿發其要。讀光武皇帝本紀至於「獻千里馬﹑寶劍者,上以馬駕鼓車,劍賜騎士,手不持珠玉」,后未嘗不嘆息。時有楚獄,因證相引,(因當作囚證相二字誤倒後漢書皇后紀作囚相證引)繫者甚多。后恐有單辭妄相覆冒,承間為上言之,惻然感動,於是上衣夜起徬徨,(夜上衍衣字當從後漢書校刪)思論所納,非臣下得聞。后志在克己輔佐,(東觀漢記作輔上)不以私家干朝廷。兄為虎賁中郎,弟黃門侍郎,訖永平世不遷。明帝體不安,召黃門侍郎防奉參醫藥,夙夜勤勞。及帝崩,后作起居注,省去防參醫藥事。公卿諸侯上書言宜遵舊典,封舅氏。太后詔曰:「外戚橫恣,為世所傳,永平中常自簡練,知舅氏不可恣,不令在樞機之位。今水旱連年,民流滿道,至有饑餓,而施封拜,失宜不可。且先帝言諸王財令半楚﹑淮陽王,(財與裁同)『吾子不當與光武帝子等』,今柰何欲以馬氏比陰氏乎?吾自束脩,冀欲上不負先帝,下不虧先人之德,身服大練縑裙,食不求所甘,左右旁人,皆無香薰之飾,但布帛耳。如是者,欲身帥眾也。以為外親見之,當傷心自克,但反共言太后素自喜儉。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車如流水馬如龍,蒼頭衣綠直領,(後漢書作綠褠)領袖正白,顧視旁御者,遠不及也。亦不譴怒,但絕其歲用,冀以默止讙耳。(此用東觀漢記文)知臣莫若君,況親屬乎?人之所以欲封侯者,欲以祿食養其親,奉脩祭祀,身溫飽耳。今祭祀則受太官之牲,郡國既珍﹑(盧校既作之)司農黍稷,身則衣御府之餘繒,尚未足耶?必當得一縣上令?長樂宮有負言之責,內亦不愧於世俗乎?」先是時,城門越騎校尉治母喪,起墳微大。後太后以為言,惶懼,即時削減成墳。(二字疑衍後漢書無)上下相承,俱奉法度,王主諸家,莫敢犯禁。廣平,鉅鹿﹑樂成王入問起居,見車騎鞍勒,皆純黑無金銀采飾,馬不踰六尺;章帝緣太后意,白賜錢五百萬。新平主衣紺縞直領,讁以不得厚賜。於是親戚被服如一,教化不嚴而從,以躬親率先之故也。置織室﹑蠶室濯龍中,(此亦依東觀漢記文)后親往來,占視於內,(二字疑衍東觀漢記後漢書皆無)以為娛樂;教諸小王,試其誦論,衎衎和樂。日夕論道,以終厥身。其視養章帝過所生。章帝奉之,竭盡孝道。君子謂:「德后在家則可為眾女師範,在國則可為母后表儀。」詩云:「惟此惠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猷,考慎其相。」此之謂也。

 

梁夫人嫕 

(辯通)

梁夫人嫕者,梁竦之女,樊調之妻,漢孝和皇帝之姨,恭懷皇后之同產姊也。初,恭懷后以選入掖庭,進御於孝章皇帝,有寵,生和帝,立為太子,竇后母養焉。和帝之生,梁氏喜相慶賀,聞竇后。竇后驕恣,欲專恣害外家,乃誣陷梁氏。時竦在本郡安定,詔書收殺之,家屬移九真。後和帝立,竇后崩,諸竇以罪誅放。嫕從民間上書自訟曰:「妾同產女弟貴人,前充後宮,蒙先帝厚恩,得見寵幸。皇天授命,育生明聖,託體陛下。為竇憲兄弟所譖訴而破亡,父竦冤死牢獄,體骨不掩,老母孤弟,遠徙萬里。獨妾脫身,竄伏草野,嘗恐歿命,無由自達。今遭陛下神聖之德,攬統萬機,憲兄弟姦惡伏誅,海內曠然,各得其所。妾幸蘇息,拭目更視,敢昧死自陳:父既湮沒,不可復生,母垂年七十,弟棠等遠在絕域,(後漢書梁竦傳弟上有及字)不知死生。願乞母弟還本郡,收葬竦枯骨。妾聞文帝即位,薄氏蒙達;(後漢書作蒙榮)宣帝繼統,史氏復興。妾自悲既有薄﹑史之親,獨不得蒙外戚餘恩。」章疏上,天子感悟,使中常侍﹑掖庭令雜訊問,知事明審,引見。嫕對上泣涕,賞賜累億。嫕既素有節行,又首建此事,上嘉寵之,稱梁夫人,擢嫕夫樊調為郎中,遷羽林郎將。(後漢書擢調為羽林左監遷光祿大夫)恭懷后遂乃改殯於承光宮,葬西陵;追諡竦為褒親愍候,徵還母及弟等;及既到,曾封侯,(竦子棠樂平侯雍乘氏侯翟單父侯)食邑五千戶。君子謂:「梁夫人以哀辭發家,開悟時主,榮父之魂,還母萬里,為家門開三國之祚,使天子成母子之禮。」詩云:「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恩皇多士,生此王國。」此之謂也。

 

此八篇為錢塘汪小米年丈正室:梁孺人所校釋刻于振綺堂者,音義並述鑱削精好,庚辛寇至書板損佚,世傳本,會其從子曾唯與余同官鄂州,得見初印本循誦不釋,因商刺剟之資,補刊既畢殺青斯竟,乃敘曰:更生成頌見于漢宣之世,賢妃貞婦興國顯家及櫱嫳亂萌咸為採取,以資法戒。宣城史傳實歱斯志,闕恉微已於時,內戚柄國,宮壺失職淄蠹傾輈,靡有稱述,炎靈中興女后御政,於是扶風曹惠班之屬,校讎中秘用始脩明,掇其要略衍為七戒,授之郡生垂為世典,建元之初稱盛治焉。夫二南之化罔閒於崇夷,家人之繇利貞於上下,古者女史記言:動阿保陳得失,至於媵婢乳媼類,能通鬯經義其所習然也,陰陽合德,性情與媲風俗隨之,可不重與更生以賅博之詣,表徽美之業,扶風顯於六后相承之朝,夫人闡於婣族貴盛之日,齊治之蘊,殆將一揆予與子,用躬際明聖家國之貴身焉。係之用是延其墬緒,述於終篇。有識者覽焉,若夫左史之佚浮邱之作,亦箋注訓詁者之所尚也。

光緒元年冬吳縣潘介繁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