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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曲禮下

Jack 在 二, 07/30/2013 - 10:11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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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注:高下之節。○音義:奉,本亦作捧,同,芳勇反。提,徒兮反。

  「凡奉」至「當帶」。○正義曰:此一節論臣所奉持及俛仰裼襲之節,各依文解之。○「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物有宜奉持之者,有宜提挈之者,各因其宜。奉之者,謂仰手當心,奉持其物。提之者,謂屈臂當帶,而提挈其物。帶有二處,朝服之屬,其帶則高於心,深衣之類,其帶則下於脅。何以知然?《玉藻》說大帶云:「三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長三尺,而居帶之下三分之二,則帶之下去地四尺五寸矣。人長八尺為限,若帶下四尺五寸,則帶上所餘正三尺五寸,故知朝服等帶則高也。而《深衣》云:「帶下母厭髀,上母厭脅,當無骨者。」故知深衣之帶則下也。今云「提者當帶」,謂深衣之帶。且古人恆著深衣,此明平常提奉,故益可知也。

執天子之器則上衡,○注:謂高於心,彌敬也。此衡謂與心平。○音義:上,時掌反。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之,士則提之。○注:綏讀曰妥,妥之,謂下於心。○音義:綏,依注音妥,湯果反,又他回反。

  「執天」至「提之」。○正義曰:向明常法,此以下明臣各為其君上提奉之禮也。執,持也。上猶高也。衡,平也。平謂人之拱手正當心平,故謂心為衡。天子至尊,器不宜下,故臣為擎奉皆高於心,彌敬也。此衡謂與心平也。凡言衡有二處,若大夫衡視,則面為衡;此為天子執器,則上衡,謂高心也。既有二處不同,故鄭云此衡與心平,明他衡者不與心平也。○「國君則平衡」者,國君,諸侯也。降於天子,故其臣為奉持器與心齊平也。○「大夫則綏之」者,綏,下也。又降於諸侯,故其臣為奉器下於心也。○「士則提之」者,上云大夫綏之,已下於心,今為士提之,又在綏之下,即上「提者當帶」。然凡常提物,尚得當帶,今為士提物,更在帶下者,士臣為士,卑遠於君,故厭降在下。故《禮》云「大夫之臣,不稽首,以辟君」其義同也。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注:重慎之也。主,君也。克,勝也。○音義:勝音升。

  「凡執」至「不克」。○正義曰:向明持奉高下之節,此辨持奉之容儀也。主亦君也。禮,大夫稱主,今此言「主」,上通天子諸侯,下含大夫為君者,故並曰「主」,士則不然。克,勝也。尊者之器,不論輕重,其臣執之,唯宜重慎,器雖輕小,而執之恆如實重,如不勝之容也。故《論語》云:「孔子執圭,鞠躬如也,如不勝。」《聘禮》曰:「上介執玉如重。」是也。

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注:重慎也。尚左手,尊左也。車輪,謂行不絕也。○音義:操,七刀反。曳,以制反。踵,支勇反。

  「執主」至「曳踵」。○正義曰:又明提奉用手足之儀也。圭璧,瑞玉也。尚,上也。謂執持君器及幣玉也。若擎奉此物,則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左尊,故云「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者,曳,拽也。踵,腳後也。若執器行時,則不得舉足,但起前拽後,使踵如車輪曳地而行,故云「車輪曳踵」。

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主佩垂則臣佩委。○注:君臣俛仰之節。倚,謂附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音義:折,之列反,一音逝。佩,步內反,本或作珮,非。倚,范於綺反,徐其綺反。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注:藉,藻也。裼,襲,文質相變耳。有藻為文,裼見美亦文。無藻為質,襲充美亦質。圭璋特而襲,璧琮加束帛而裼,亦是也。○音義:藉,在夜反,下同。裼,星歷反。藻音早,本又作繅。琮,才冬反。

  「立則」至「則襲」。○正義曰:向明奉持及手足之儀,此明授受時禮也。立,倚也。佩謂玉珮也,帶佩於兩邊。臣則身宜僂折,如磬之背,故云「磬折」也。身既僂折,則所著之佩從兩邊,出縣垂於前也。○「主佩倚」者,主謂君也。倚猶附也。君宜直立,則佩直附倚身,而縣垂不出前。○「則臣佩垂」者,君若直立,佩倚於身,則臣宜曲折,曲折則佩不得倚身,故縣垂於前也。○「主佩垂,則臣佩委」者,主,君也。言君若重慎折身而佩垂,則臣彌曲,故佩歷委於地。然臣不發初太曲,必待君僂而後方曲者,亦授立不跪之義也。○「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凡執玉之時,必有其藻,以承於玉。若盡飾見美之時,必垂藻於兩端,令垂向於下,謂之「有藉」。當時所執之人,則去體上外服,以見在內裼衣,故云「有藉者則裼」也。其事質充美之時,承玉之藻,不使下垂,屈而在手,謂之「無藉」。當時所執之人,則掩其上服,襲蓋裼衣,謂之「無藉者則襲」。此謂執玉之人,朝聘行禮,或有裼時,或有襲時。○注「圭璋」至「是也」。○正義曰:鄭云此者,以經云裼襲者,人之裼襲,欲明玉亦有裼襲。云「圭璋特而襲」者,上公享王圭以馬,享後璋以皮,皮馬既不上於堂,其上唯特有圭璋。圭璋既是寶物,不可露見,必以物覆襲之,故云「圭璋特而襲」也。云「璧琮加束帛而裼」者,謂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後琮以錦,既有帛錦承玉,上唯用輕細之物蒙覆以裼之,故云「璧琮加束帛而裼」也。云「亦是」者,非但人有裼襲,其玉亦有裼襲之義,此皇氏之說。熊氏以為上明賓、介二人為裼襲。「圭璋特」以下又明賓、主各自為裼襲,謂朝時用圭璋特,賓、主俱襲行,享時用璧琮加束帛,賓、主俱裼,亦是也。凡執玉,「天子執冒四寸,以朝諸侯」。注云:「德能覆蓋天下,四寸者方,以尊接卑,以小為貴。又孔安國注《顧命》云,「方四寸,邪刻之」,用之以冒諸侯之圭,以為瑞信。子男執璧,蓋亦刻驗覆之,但無以言焉。又執鎮圭以朝日及祭天地宗廟,知者,《典瑞》云,王執鎮圭以朝日;又《鄭志》云「祭天地宗廟亦執之,」是朝日既執鎮圭,則夕月亦當然也。《大宗伯》云:「王執鎮圭。」註:「以四鎮之山為瑑飾,圭長尺有二寸,故《玉人》云『鎮圭尺有二寸,天子守之』」是也。其五等諸侯,《大宗伯》又云「公執桓圭」,注云:「雙植謂之桓。桓,宮室之象,所以安其上也。圭長九寸。」故《玉人》云「命圭九寸,公守之」是也。《宗伯》又云:「侯執信圭,伯執躬圭。」注云:「蓋皆象以人形為瑑飾,文有粗縟耳,欲其慎行以保身。圭皆長七寸。」故《玉人》云:「命圭七寸,謂之信圭,侯守之。命圭七寸,謂之躬圭,伯守之。」江南儒者解云,直者為信,其文縟細;曲者為躬,其文粗略。義或然也。《宗伯》又云:「子執穀璧,男執蒲璧。」注云:「穀所以養人,蒲為席所以安人。不執圭者,未成國也。」蓋瑑以為穀稼及蒲葦之文,蓋皆徑五寸。故《大行人》云,子執穀璧,男執蒲璧,五寸是也。凡圭廣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知者,是《聘禮記》文。其璧則內有孔,外有玉,其孔謂之好,故《爾雅.釋器》云:「肉倍好謂之璧,好倍肉謂之瑗,肉好若一謂之環。」此謂諸侯所執圭璧,皆朝於王及相朝所用也。故《典瑞》前既陳玉,則云「朝、覲、宗、遇、會、同於王,諸侯相見亦如之」是也。其公侯伯朝後皆用璋,知者,以《聘禮》聘君用圭,聘夫人以璋,則知於天子及後亦然也。其子男既朝王用璧,朝後宜用琮,以璧、琮相對故也。鄭注《小行人》云,其上公及二王之後,享天子圭以馬,享後璋以皮,其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後琮以錦,其玉小大,各如其命數。知者,《玉人》云「璧琮九寸,諸侯以享天子」是也。其諸侯相朝所執之玉,與朝天子同。其享玉皆以璧享君,以琮享夫人。知者,《聘禮》璧以享君,琮以享夫人,明相朝禮亦當然。子男相享則降用琥以繡,璜以黼。故鄭注《小行人》云:「其於諸侯亦用璧琮耳。子男於諸侯則享用琥璜,下其瑞是也。」其諸侯之臣聘天子及聘諸侯,其聘玉及享玉,降其君瑞一等,故《玉人》云「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覜聘」是也。其藉玉之藻,鄭注《覲禮》云:「繅所以藉玉,以韋衣木,廣袤各如其玉之大小。」天子則以五采畫之,諸侯則三采,子男二采,其卿大夫亦二采。故《典瑞》云,王五采五就,公侯伯三采三就,子男二采二就。又云「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是也。熊氏云:「五采五就者,采別二行為一就,故五就也。三采三就者,亦采別二行為一就,故三就也。二采二就者,亦采別二行為一就,故再就也。二采一就者,以卿大夫卑。二采,采則別唯一行共為一就。」知然者,《雜記》及《聘禮記》三采六等,則知天子諸侯采別為二等也。此是周法,其殷以上,則《禮說.含文嘉》云:「天子、三公、諸侯,皆以三帛以薦玉。」宋均注云:「其殷禮三帛謂朱白倉,像三正。其五帝之禮,薦玉用一色之帛。」故鄭注《虞書》「三帛」,「高陽氏之後用赤繒,高辛氏之後用黑繒,其餘用白繒」。「其餘」謂堯舜之諸侯。既以采色畫韋衣於板上,前後垂之,又有五采組繩以為繫,其組上以玄為天,下以黃為地,長尺,無事則以系玉,有事則垂為飾。故《聘禮記》「皆玄纁,繫長尺,絢組」,注云「采成文曰絢繫,無事則以繫玉,因以為飾,皆用五采組。上以玄,下以絳為地」是也。其裼襲之義者,藻藉有二種,一者以韋衣木畫之也,二者絢組垂之。若板之藻藉,則當有,今言無者,據垂之也。其垂藻之時則須裼,屈藻之時則須襲。案《聘禮》賓至主人廟門之外,「賈人東面坐,啟櫝,取圭垂繅,不起而授上介」。注云:「不言裼襲者,賤不裼。」以賈賤,故不言裼,明貴者垂藻當裼也。又云:「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賓。」註:「上介不襲者,以盛禮不在於己。」明屈藻合襲也。又云:「賓襲,執圭。」又云:「公襲,受玉。」於時圭皆屈藻,故賓與公執玉皆襲。是屈藻之時皆襲,則所謂「無藉者襲」是也。《聘禮》又云:「賓出,公授宰玉,裼降立。」是授玉之後乃裼也。又云:「賓裼,奉束帛加璧享。」是有藉者裼。凡朝之與聘,賓與主,君行禮皆屈而襲,至於行享之時皆裼也。知者,以《聘禮》行聘則襲,受享則裼。凡享時其玉皆無藉藻,故崔靈恩云:「初享圭璋特,故有藻,其餘則束帛加璧。既有束帛,不須藻。」凡諸侯朝天子,皆行三享之禮,故《大行人》云公侯伯子男,並云:「廟中將幣,三享。」《覲禮》云「四享」者,鄭注云:「四當為三,初享或用虎豹之皮,其次享三牲、魚臘、龜、金、丹、漆,唯國所有,分為三享,皆以璧帛致之。」若其臣出聘,唯行一享,故《聘禮》致夫人聘享唯一享也。裼所以異於襲者,凡衣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葛,其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之屬也。掩而不開則謂之為襲。若開此皮弁及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謂之為裼。故鄭注《聘禮》云:「裼者,左袒也。」一玉之上,若垂藻之時,其人則裼,屈藻之時,其人則襲,則裼襲不相因。《表記》云「裼襲不相因」者,彼謂各執其物,執龜玉者則襲,受享者則裼,與此同也。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侄娣,士不名家相長妾。○注:雖貴,於其國家猶有所尊也。卿老,上卿也。世臣,父時老臣。○音義:侄,大節反,《字林》丈一反。娣,六計反。相,息亮反。長,丁丈反,下注「長老」同。

  「國君」至「長妾」。○正義曰:此一節總明稱謂之事,各依文解之。○「國君不名卿老世婦」者,人君雖有國家之貴,猶宜有所敬,不得呼其名者也。「卿老」謂上卿,上卿貴,故曰「卿老」。「世婦」者,謂兩媵也,次於夫人,而貴於諸妾也。言諸侯雖貴,不得呼其名也。○「大夫不名世臣侄娣」者,世臣,父在時老臣也。侄是妻之兄女,娣是妻之妹,從妻來為妾也。大夫不得呼世臣及貴妾名也。然《王制》云:「大夫不世爵。」此有世臣者,子賢,謂襲父爵者也。○「士不名家相長妾」者,家相謂助知家事者也。長妾,妾之有子者也。士不得呼此二等人名也。不名長妾者,熊氏云:「士有一妻二妾,言長妾者,當謂娣也。故鄭注《昏禮》云:『娣尊侄卑。』」義或然也。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注:辟天子之子未除喪之名。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音義:辟音避,本又作避,下同。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注:亦辟其君之子未除喪之名。不敢與世子同名。○注:辟僣傚也,其先之生,則亦不改。世或為大。○音義:僣,作念反。傚,胡孝反。

  「君大」至「同名」。○正義曰:此以下明孝子在喪,擯者接對賓客之辭也。君大夫,謂天子大夫有地者,大夫有地者則亦稱曰君,故云「君大夫」也。天子未除喪,自稱曰「余小子」。今大夫有地,雖同曰君,而其子在喪,不敢同天子稱余小子也。○「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者,此諸侯稱大夫士之子也。諸侯在喪之嗣子某,臣之子避之也。○「不敢與世子同名」者,世子謂諸侯之適子也。諸侯之臣為其子作名,不得與君適子名同也。《白虎通》云:「生在稱世子何?繫於君也。」○注「辟僣」至「為大」。○正義曰:若名子與君世子同,則嫌其名自比擬於君,故云「避僣傚也」。世子貴不得同,則與庶子同不嫌。又若其子生在君之世子前,已為名,而君來同之,此是君來同己,不須易也。故《穀梁.昭七年傳》云:「何為君臣同名?君子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由來也。」是臣先名,君後名,同之,臣不改也。又案《雜記》云:「與君之諱同則稱字。」若先生與世子同名,亦當然也。諸侯之子不可同天子之子,故宜不也。《異義》:「《公羊》說臣子先死,君父猶名之。孔子云『鯉也死』,是已死而稱名。《左氏》說既沒,稱字而不名,桓二年宋督弒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先君死,故稱其字。《穀梁》同《左氏》說。許慎謹案:同《左氏》、《穀梁》說,以為《論語》稱『鯉也死』,時實未死,假言死耳。」鄭康成亦同《左氏》、《穀梁》之義,以《論語》云「鯉也死,有棺而無槨」是實死未葬已前也。故鄭駁許慎云:「設言死,凡人於恩猶不然,況賢聖乎?然鯉也死,未滿五十。鯉死稱伯魚者,案《冠禮》二十已稱伯某甫,未必要五十也。但五十直稱伯耳。」焦氏問:「案《春秋》君在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無言嗣子某者也,又大夫之子當何稱?」張逸答曰:「此避子某耳,大夫之子稱未聞。案稱嗣子某,或殷禮也。」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注:射者所以觀德,唯有疾,可以辭也。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音義:使音史。射,市夜反。則辭以疾,如字;本又作「有疾」、「為疾」,如字;本又作疚,音救。

  「君使」至「之憂」。正義曰:射法,每兩人相對,以決勝負,名之曰耦。耦,貴賤必對,故卿與卿耦,大夫與大夫耦,或奇餘不足,則使士備耦。案《大射》君與賓耦,卿大夫自相耦,又有士御於大夫。又司射誓耦,「卑者與尊者為耦,不異侯」,是言士得備預為耦,故此有「使士射」之禮也。○「不能,則辭以疾」者,士若不能,不得云不能,但當自稱有疾也。所以然者,夫射以表德,士既升朝,必宜有德;若不能,則是素餐之辱,兼辱君不知人,誤用己也。○「言曰:某有負薪之憂」者,此稱疾之辭也。某,士名也。負,簷也。薪,樵也,大樵曰薪。《詩》云:「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是大故用斧也。憂,勞也。言已有簷樵之餘勞,不堪射也。不直云「疾」而云「負薪」者,若直云「疾」,則似傲慢,故陳疾之所由,明非假也。然士祿代耕,且後問庶人子云能負薪,而今云士負薪者,亦謙辭也。兼言昔未為士時經簷樵,今猶發動昔日之勞也。《白虎通》云:「天子病曰不豫,言不復豫政也。諸侯曰負子。子,民也,言憂民不復子之也。」桓十六年「衛侯朔出奔齊」,《公羊》云有疾曰「負茲」。諸侯之疾,所以名不同者,蓋「子」、「茲」聲相近,其字相亂,未知孰是。《音義隱》云:「天子曰不豫,諸侯曰不茲,大夫曰犬馬,士曰負薪。」○注「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正義曰:知非士自射,而云「備耦者」,熊氏云:「若其自射,不須云使,又不應辭,以其言使言辭,故云備耦。」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注:禮尚謙也。不顧望,若子路帥爾而對。

  「侍於」至「禮也」。○正義曰:謂多人侍而君子有問,若指問一人,則一人直對。若問多人,則侍者當先顧望坐中,或有勝已者宜前,而己不得率爾先對,先對非禮也。○注「禮尚」至「而對」。○正義曰:此證問多人而不顧望對者。《論語》云,子路、曾晰、冉有、公西華侍於孔子,孔子問四人:「各言其志。」而子路率爾先對云:「原治千乘之國。」而孔子哂之云:「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注:求猶務也。不務變其故俗,重本也。謂去先祖之國,居他國。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脩其法而審行之。○注: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若夏、殷。

  「君子」至「行之」。○正義曰:此一節論臣去本國行禮之事,各依文解之。○「君子行禮」者,謂去先祖之國,居他國者也。求猶務也。俗者,本國禮法所行也。明雖居他國,猶宜重本,行故國法,不務變之從新也。如杞、宋之臣入於齊、魯,齊、魯之臣入於杞、宋,各宜行已本國禮法也。此云不變俗,謂大夫出在他國,不變己本國之俗。案鄭答趙商,以為衛武公居殷墟,故用殷禮,即引此云:「君子行禮,不求變俗。」如鄭之意,不變所往之國舊時風俗,與此不同者,熊氏云:「若人臣出居他國,亦不忘本,故云不變本國風俗,人君務在化民,因其舊俗,往之新國,不須改也。」然則「不求變俗」,其文雖一,但人君、人臣兩義不同。熊氏云:「必知人君不易舊俗者。《王制》云:『修其教,不易其俗。』又《左傳》定四年,封魯公,因商奄之人,封康叔於殷虛,啟以商政,封唐叔於夏虛,啟以夏政。皆因其舊俗也。」案有列於朝,有詔於國,三代之內,喪服為舊。「君齊衰三月」,傳曰:「三諫不從,待放未絕者,爵祿尚有列於朝,出入尚有詔於國。」如《喪服》所云,大夫待放之時,名為有列有詔。不至三世者,熊氏云:「彼據為舊君著服,故以未去之時,名為有列有詔。此據去國之後,但有列有詔,仍行舊國之禮,斷章取證,故彼此不同。」○「祭祀之禮」者,此陳不變之事,若祭祀之禮不變,即夏立尸,殷坐尸,周旅酬六尸,及先求陰陽、犧牲、騂黑之屬也。「居喪之服」者,殷雖尊貴,猶服傍親,周則以尊降服。○「哭泣之位」者,殷不重適,以班高處上。周世貴正,嗣孫居其首。○「皆如其國之故」者,謂故俗也。凡上諸事,悉不改革,行之如本國俗也。然上既舉三條,余冠、昏之屬從可知也。○「謹修其法而審行之」者,並結前事,各令分明謹脩本國之法,審慎以行之。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若夏、殷子孫在周者,悉行其先世之禮,是不變俗也。

去國三世,爵祿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注:三世,自祖至孫。踰久可以忘故俗,而猶不變者,爵祿有列於朝,謂君不絕其祖祀,復立其族,若臧紇奔邾,立臧為矣。詔,告也,謂與卿大夫吉凶往來相赴告。○音義:三世,盧、王云:「世,歲也。萬物以歲為世。」朝,直遙反,下皆同。復,扶又反,下「復還」同。紇,恨發反,徐胡切反,沈胡謁反。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注:謂無列無詔者。反告亦謂吉凶也。宗後,宗子也。

  「去國」至「宗後」。正義曰:此以下明在他國而得變俗者也。將明得變改,上先明未得者也。○「去國三世」,謂三諫不從,及他事礙被黜,出入新國已經三世者,則鄭注云「三世,自祖至孫」也。○「爵祿有列於朝」者,謂本國君不絕其祖祀,復立族為後有朝者也。○「出入有詔於國」者,出入猶吉凶之事,更相往來也。詔,告也。去已三世,而本國之君猶為立後不絕,則若有吉凶之事,當與本國卿大夫往來出入,共相赴告,故云「出入有詔於國」。○注「若臧」至「為矣」。○正義曰:引之者,證有列位也。臧紇,武仲也,時為季氏家廢長立少,故與孟氏相惡,遂出奔邾。魯人以臧紇有功,復立其異母兄臧為,以守先祀,是有列也。故魯襄二十三年《左傳》云,臧紇奔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吊。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非子之過。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乃立臧為,紇致防而奔齊」,是其事也。○「若兄弟」至「宗後」。○此是出已三世而爵祿無列於朝、吉凶不相詔告、而不仕新國者。宗族兄弟,謂本國之親。宗後,大宗之後也。已本國不列不告,若宗族猶存,兄弟尚在,已有吉凶,當反還告宗適,不忘本故也。前告國者,亦告兄弟耳。然既未仕新國,猶用本國禮也。《音義隱》云:「雖無列於朝,有吉凶,猶反告於宗後。其都無親在故國,不復來往也。」

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注:以故國與已無恩。興謂起為卿大夫。

  「去國三世,爵祿無列於朝,出入無詔」至「之法」。○正義曰:此猶是論無列無詔而反告宗後者,今得仕新國者也。但仕新國有異,故重言「三世」也。○「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者,唯興謂已始仕也。雖有宗族相告,已仕新國,而本國無列無詔,故所行禮俗,悉改從新也。然推此而言,若本國猶有列詔者,雖仕新國,猶行故俗。何以知然?既云無列而從新,明有列,理不從也。又若無詔而不仕新者,不得從新。何以知然?既云「唯興」,明不興則不從。無列無詔,唯興之日三世,即從新國之制。孔子去宋既久,父為大夫,尚冠章甫之冠,送葬皆從殷制者,熊氏云:「案《鉤命決》云:『丘為製法之主,黑綠不伐蒼黃,聖人特為製法,不與常禮同也。』」○注「興謂起為卿大夫」。○正義曰:鄭注云「起為卿大夫」者,則若為士猶卑,不得變本也。

君子已孤不更名,○注:亦重本。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謚。○注:子事父,無貴賤。○音義:為,于偽反。謚音示。

  「君子」至「作謚」。○正義曰:此一節論父沒不可輒改為名謚之事。「已孤不更名」者,不復改易,更作新名。所以然者,名是父之所作,父今已死,若其更名,似遺棄其父,故鄭注云「亦重本」也。言「亦」者,亦上行本國之俗,上是重本,故云「亦」也。「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謚」者,此孤不辨老少,唯無父則是也。暴貴,本為士庶,今起為諸侯,非一等之位,故云「暴貴」也。謚者,列平生德行,而為作美號。若父昔賤,本無謚,而己今暴貴,升為諸侯,乃得制謚,而不得為父作謚。所以爾者,父賤無謚,子今雖貴,而忽為造之,如似鄙薄父賤,不宜為貴人之父也。或舉武王為難,鄭答趙商曰:「周道之基,隆於二王,功德由之,王跡興焉。凡為人父,豈能賢乎?若夏禹、殷湯,則不然矣。」○注「子事父,無貴賤」。○正義曰:子不得言已昔賤今貴,父賤不宜為貴人之父也。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注:為禮各於其時。居喪不言樂,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注:非其時也。

  「居喪」至「婦女」。○正義曰:此一節明行禮各有時之事,各隨文解之。○「居喪」者,居父母之喪也。喪禮謂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殯宮及葬等禮也。此禮皆未葬以前。○「既葬,讀祭禮」者,祭禮,虞、卒哭、祔、小祥、大祥之禮也。○「喪復常,讀樂章」者,復常,謂大祥除服之後也。樂章,謂樂書之篇;章謂《詩》也。禫而後吉祭,故知禫後宜讀之。此上三節,事須預習,故皆許讀之。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注:臣不豫事,不敬也。振,去塵也。端,正也。倒,顛倒也。側,反側也。皆謂甫省視之。○音義:倒,多老反。去,羌呂反,下「徹猶去」、「去琴瑟」同。顛,丁田反。

  「振書」至「有誅」。○正義曰:此一節總明臣當預事,並明臣入公門當謹敬之禮也,各依文解之。○「振書」者,拂去塵也。書,簿領也。端,正也。誅,責也。臣不豫慎,若將文書簿領於君前,臨時乃拂整,則宜誅責也。○「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者,倒,顛倒也。側,反側也。龜筴,君之卜筮所須也。不預周正,而來在君前方顛倒反側齊正,則有責罰也。○注「臣不」至「視之」。○正義曰:甫者,始也,謂不豫整理,今於君前始正之。

龜筴、几杖、席蓋、重素、袗絺綌,不入公門。○注:龜筴,嫌問國家吉凶。几杖,嫌自長老。席蓋,載喪車也。《雜記》曰:「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重素,衣裳皆素,喪服也。袗,單也。孔子曰:「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為其形褻。○音義:重素,直龍反,注同;重素,衣裳皆素。袗,之忍反。輤,於見反。葦,於鬼反。為其,于偽反。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注:此皆凶服也。苞,藨也,齊衰藨蒯之菲也。《問喪》曰:「親始死,扱上衽。」厭猶伏也,喪冠厭伏。苞或為菲。○音義:苞,白表反,草也。扱,初洽反。衽,而審反。厭,於涉反。藨,白表反,一音扶苗反。齊衰,本又作齋,音咨,下七雷反,下文同。蒯,苦怪反。菲,扶味反,屨也。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注:此謂喪在內,不得不入,當先告君耳。方,板也。《士喪禮》下篇曰:「書賵於方,若九、若七、若五。」凶器,明器也。○音義:板,字又作版,音同。賵,芳仲反,車馬曰賵。公事不私議。○注:嫌若奸也。

  「龜筴」至「公門」。○正義曰:此以下明臣物不得入君門者也。○「龜筴」者,謂臣之龜筴也。將入,嫌問國家吉凶。○「几杖」者,臣之几杖也。若將入,謂欲驕矜,嫌自長老。○「席蓋」者,喪車蓋也。臣有死於公宮,可許將柩出門,不得將喪車凶物入也。車比棺為緩,宜停外也。○「重素」者,衣裳皆以素,謂遭喪之服也,亦不宜著入也。○「袗絺綌」者,袗,單也。絺綌,葛也。上無衣表,則肉露見,為不敬,故不著入也。○「不入公門」者,並結上諸條事,皆不得入也。若尸乘以幾至廟門,及八十杖於朝,則幾、杖得入公門也。○注「龜筴」至「形褻」。○正義曰:引《雜記》,證席蓋是喪車也。輤,喪車邊牆也。在上曰屋,在邊曰裳帷。士喪車用葦席為上屋,蒲席以為邊牆也。然天子諸侯染布為蒨色,大夫但布而不染。士用席,而亦言輤者,因天子輤通名也。今言席蓋,謂士耳。舉士為例,卿大夫喪車亦不得入。云「重素,衣裳皆素,喪服也」者,若臣之待放,衣裳皆素。既是待放,本無得入公門之理。此云重素不入公門者,謂私服。又《文王世子》,公族有死罪,公親素服。唯君得素服入,臣則不可。引《論語》,證入公門不單也。形褻,謂肉露見也。○「苞屨」至「公門」。○苞屨,謂藨蒯之草為齊衰喪屨。○「扱衽」者,親始死,孝子徒跣扱上衽也。○「厭冠」者,喪冠也。厭帖無者強,為五服喪所著也。○「不入公門」者,此並五服之內,喪服差次,不合入,不得著入公門也。苞謂杖齊衰之屨,故《喪服》杖齊衰章云:「疏屨者,藨蒯之菲也。」此云苞屨、扱衽不入公門,《服問》云:「唯公門有稅齊。」注云:「不杖齊衰也,於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如鄭之言,五服入公門與否,各有差降。熊氏云:「父之喪唯扱上衽不入公門,冠絰衰屨皆得入也。杖齊衰,則屨不得入,不杖齊衰,衰又不得入,其大功絰又不得入,其小功以下,冠又不得入。此厭冠者,謂小功以下之冠,故云不入公門。凡喪冠皆厭,大功以上,厭冠宜得入公門也」。凡喪屨,案《喪服》斬衰用菅屨,杖齊衰用苞,不杖齊衰用麻,大功用繩。故《小記》云:「齊衰三月,與大功同者繩屨。」其小功以下,鄭引舊說云:「小功以下,吉屨無絇。」○「書方」者,此謂臣有死於公宮,應須凶具,此下諸物,並宜告而後入者也。書謂條錄送死者物件數目多少,如今死人移書也。方,板也。百字以上用方板書之,故云「書方」也。○「衰」者,孝子喪服也。○「凶器」者,棺材及棺中服器也。○「不以告,不入公門」者,臣在公宮而死,營凶器所須,而不得輒將入公門,故須告也。然衰之屬,今厭冠苞屨尚不入,云衰告乃入者,熊氏云:「上不入,謂公宮庫、雉、路之門,今此不入公門者,國城之門,謂卿大夫之喪從外,來書、方、衰、凶器,須告乃入。」今謂既同稱公門,又國城之內,百姓民眾所居,方、衰、凶器,須告乃入,事恐非也。蓋公門非一,或是公之外門,及百官治事之處。君許其在內殯,及將葬之禮,故有明器書方,須告乃入。○注「士喪」至「器也」。○正義曰:證喪禮書方也。送死者,車馬曰賵,衣服曰襚,亦通曰賵。「若九、若七」等,謂書送物於板行列之數多少,物多則九行,少則七行五行也。

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廄庫為次,居室為後。○注:重先祖及國之用。○音義:廄,九又反。

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注:大夫稱家,謂家始造事。犧賦,以稅出牲。○音義:凡家造,才早反,一本作「凡家造器」,「器」,衍字。犧,許宜反。養,羊尚反,一如字。無田祿者不設祭器,有田祿者先為祭服。○注:祭器可假,祭服宜自有。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祭服。為宮室,不斬於丘木。○注:廣敬鬼神也。粥,賣也。丘,壟也。○音義:粥音育。衣,於既反。

  「凡家」至「丘木」。○正義曰:此一節總論大夫所造祭器衣服,並明祭器所寄之事,各依文解之。○「凡家造」,謂大夫始造家事也。大夫為家。○「祭器為先」者,崇敬祖禰,故在先。「犧賦為次」者,諸侯、大夫少牢。此言犧,謂牛。即是天子之大夫祭祀,賦斂邑民,供出牲牢,故曰「犧賦」。○「養器為後」者,養器,供養人之飲食器也。自贍為私,宜後造。然諸侯言「宗廟」,大夫言「祭器」,諸侯言「廄庫」、「居室」,大夫言「犧賦」、「養器」者,互言也。此據有地大夫,故得造祭器。若無田祿者,但為祭服耳。其有地大夫祭器、祭服俱造,則先造祭服,乃造祭器。此言「祭器為先」者,對犧賦、養器為先,其實在祭服之後。○「無田」至「祭服」。○鄉明得造祭器,此明不得造者,下民也。若大夫及士有田祿者乃得造器,猶不具,唯天子大夫四命以上者得備具。若諸侯大夫非四命,無田祿,則不得造,故《禮運》云:「大夫磬樂皆具,祭器不假,非禮也。」據諸侯大夫言之也。熊氏以《禮運》據天子大夫得造,不得具,非也。○「有田祿者先為祭服」者,若有田祿,雖得造器,而先為祭服,後為祭器耳。所以然者,緣人形參差,衣服有大小,不可假借,故宜先造;而祭器之品量同官可可以共有,以其制同,既可暫假,故營之在後。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踰竟。○注:此用君祿所作,取以出竟,恐辱親也。○音義:去國祭器不踰竟,音境,注及下同;一本作「大夫士去國」,下「去國踰竟」亦然。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注:寓,寄也。與得用者言寄,覬己後還。○音義:寓,魚具反。覬音冀。

  「大夫」至「於士」。○正義曰:此以下明人臣三諫不從,去國之禮。○「祭器不踰竟」者,既明出禮,先從重物為始也。踰,越也。此祭器是君祿所造,今既放出,故不得自隨越竟也。注云「此用」至「親也」。無德而出,若猶濫用其器,是辱親也。《隱義》云:「嫌見奪,故云恐辱親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者,寓猶寄也。既不將去,故留寄其同僚。必寄之者,冀其復還得用也。魯季友奔陳,國人復之,傳曰「季子來歸」是也。○注「寓寄」至「後還」。○正義曰:此解言「寄」之義也。夫物不被用,則生蟲蠹,故寄於同官,令彼得用,不使毀敗,冀還復用,大夫士義皆然也。

大夫士去國踰竟,為壇位鄉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緣、鞮屨、素冪,乘髦馬,不蚤鬋,不祭食,不說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注:言以喪禮自處也。臣無君,猶無天也。壇位,除地為位也。徹猶去也。鞮屨,無絇之菲也。冪,覆笭也。髦馬,不鬄落也。蚤讀為爪。鬋,鬋鬢也。不自說於人以無罪,嫌惡其君也。御,接見也。三月一時,天氣變,可以遂去也。冪或為幕。○音義:壇,徐音善,注同。鄉,許亮反。緣,悅絹反。鞮,都兮反,又徒兮反;鞮屨,屨無絇。冪,本又作幭,莫歷反,注同,白狗皮覆笭。髦音毛。蚤,依注音爪,謂除爪也。鬋,子淺反。絇,求俱反。笭,力丁反,車闌。鬄,吐歷反,又他計反。說,亦劣反,又如字。惡,烏路反。見,賢遍反,下文「見國君」、注「謂見」同。幕,莫歷反,又音莫。

  「大夫」至「復服」。○正義曰:此大夫士三諫而不從,出在竟上。大夫則待放,三年聽於君命。若與環則還,與玦便去。《隱義》云:「去國當待於也。若士不待放,臨去皆行此禮也。」○「為壇位鄉國而哭」者,壇者,除地不為壇。臣之無君,猶人無天也。嫌去父母之邦,有桑梓之變,故為壇鄉國而哭,以喪禮自變處也。所以待放必三年者,三年一閏,天道一變,因天道變,望君自改也。然在竟未去。聽君環玦,不謂待歸,而謂待放者,既已在竟,不敢必放,言唯待君見放乃去也。○「素衣、素裳、素冠」者,今既離君,故其衣裳冠皆素,為凶飾也。○「徹緣」者,緣,中衣緣也。素服裡亦有中衣,若吉時中衣用采緣,此既凶喪,故徹緣而純素。○「鞮屨」者,謂無絇繶屨也。屨以絇為飾,凶故無絇也。《士冠禮》云:「玄端黑屨,青絇博寸。」鄭云:「絇之言拘也。以為行戒,狀如刀衣鼻,在屨頭。」故解者云:古屨以物繫之為行戒,故用繒一寸,屈之為絇,絇為絇著屨頭,以容受繫穿貫也。其屈之形,似漢時刀衣鼻也,其色或青或黑不同。而《冠禮》屨夏用葛,冬用皮,又各隨裳色。今素裳,則屨白色也。○「素」者,素,白狗皮也。冪,車覆蘭也。禮,人君羔幦虎犆,大夫鹿幦豹犆。今此喪禮,故用白狗皮也。《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白狗幦」是也。然吉凶覆笭,不必用皮者,像始服牛馬,初當用皮為覆。○「乘髦馬」者,吉則翦剔馬毛為飾,凶則無飾,不翦而乘之也。○「不蚤鬋」者,以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鬚髮也。吉則治翦為飾,凶故不翦也。《士虞禮》曰「蚤翦」,謂爪翦須也。○「不祭食」者,祭,祭先也。夫食盛饌則祭食之先,喪凶,故不祭也。○「不說人以無罪」者,善則稱君,過則稱己。今雖放逐,猶不得鄉人自說道已無罪而君惡,故見放退也。○「婦人不當御」者,御,接見也。吉時婦人以次侍御寢宿,今喪禮自貶,故不也。○「三月而復服」者,自貶三月,然後事事反還如吉禮,而遂去也。所以三月者,為一時天氣一變,故三月人情亦宜易也。○注「鞮屨,無絇之菲也」。○正義曰:知鞮是無絇之屨者,案《周禮.屨人》屨舄皆有絇繶純。案《鞮屨氏》無絇繶之文,故知是無絇之菲也。云「髦馬,不鬄落也」者,以其稱髦馬,與童子垂髦同,故知不鬄落鬃鬣。案《大戴禮.王度記》云:「大夫俟放於郊,三年,得環乃還,得玦乃去。」此踰國三月乃行,不同者,得玦之後,從郊至竟,三月之內而行此禮也。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注:謂見君,既拜矣,而後見勞也。《聘禮》曰,君勞使者及介,君皆答拜。○音義:勞,力報反,注及下「君勞」同。辟,婢亦反,下同。還辟,逡巡也。使,色吏反。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注:嫌與君亢賓主之禮。迎拜,謂君迎而先拜之。《聘禮》曰,大夫入門再拜,君拜其辱。

  「大夫」至「答拜」。○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臣男女相答拜之法,各依文解之。○「大夫士見於國君」者,謂大夫士出聘他國君之禮。「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者,勞,慰勞也。還辟,逡巡也。初至行聘享私覿禮畢,而主君又別慰勞已在道路之勤,故已逡巡而退者,辟君之答己之意也。○案《聘禮》行聘享及私覿訖,賓出,主君送至大門內,主君問聘君、問大夫竟,乃云「公勞賓,賓再拜稽首,公答拜。公勞介,介再拜稽首,公答拜」,即此大夫出聘他國、君勞之是也。《聘禮》無「還辟」之文者,文不備也。○注「謂見」至「答拜」。○正義曰:案《聘禮》勞賓之前,不見賓先拜,此云賓「既拜矣」,謂賓初行私覿之時,已拜主君矣。在後始主君勞,故曰「既拜矣,而後見勞」。引《聘禮》者,證君勞賓再拜之事。熊氏以為唯云「大夫士」,謂小聘大夫為賓、士為介故也。今謂大聘小聘皆然,故鄭引《聘禮》以證之,此大夫之中則含卿也。知者,以此經皆總云大夫,不別言卿,故知大夫含卿也。「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者,君若迎,先拜賓,賓是使臣,不敢當禮,則還辟逡巡,不敢答主君之拜。○注「嫌與」至「其辱」。○正義曰:此主君迎拜者,謂聘賓初至主國大門外,主君迎而拜之,故《聘禮》云,賓入門左,公再拜,賓辟不答拜,是也。故鄭引《聘禮》,大夫入門再拜,君拜其辱者,初入門,主君再拜其辱也。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注:尊賢。

  「大夫士相見」至「則先拜主人」。○正義曰:此謂使臣行禮受勞已竟,次見彼國卿大夫也。唯賢是敬,不計賓主貴賤,雖為大夫而德劣,亦先拜有德之士也。謂異國則爾,同國則否。又《士相見禮》若先生異爵者,謂士則先拜之,此則不必同國也。

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注:禮尚往來。喪,賓不答拜,不自賓客也。國君見士,不答其拜,士賤。○音義:非見,賢遍反,下「大夫見」、「士見」、下注「拜見」同。

  「凡非」至「拜者」。○正義曰:此明禮尚往來也。己雖賢德,而必皆相答拜也。凡拜而不答拜者,唯有弔喪與士見已君此二條耳。吊所以賓不答拜者,己本來為助執於喪事,非行賓主之禮,故主人雖拜己,己不答也。故《士喪禮》有賓則拜之、賓不答拜是也。君不答士者,謂士見已君,君尊不答也。○注「國君」至「拜士賤」。○正義曰:案《聘禮》士介四人,君皆答拜者,以其他國之士故也。

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注:自外來而拜,拜見也。自內來而拜,拜辱也。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注:不臣人之臣。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注:辟正君。○音義:辟音避。男女相答拜也。○注:嫌遠別不相答拜以明之。○音義:相答拜,一本作「不相答拜」;皇云:「後人加『不』字耳。」別,彼列反

  「大夫」至「相答拜也」。○正義曰:「辱「謂見他國君也,故《聘禮》云公在門左拜,是拜其辱也。○「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者,謂平常相答拜,非加敬也。故《聘禮》賓朝服問卿,卿迎於廟門外,再拜,是主人必拜辱也。《士相見禮》士見大夫,於其入也,主人一拜,賓退,送,又再拜。熊氏以為同國大夫見已君,君拜其辱者,以初為大夫,敬之故也,若尋常則不拜也。○「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者,前是異國,此明同國。同國則主人必先拜辱,不論有德也。○「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者,君於己士,以其賤,故不答拜。然《聘禮》云聘使還,士介四人,君旅答拜者,敬其奉使而還。《士相見禮》士見國君,君答拜者,以其初為士,敬之故也。○「非其臣則答拜之」者,以其他國之士,非已尊所加,故答之也。○「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者,大夫為君,宜辟正君,故不辨己臣貴賤,皆答拜也。○「男女相答拜也」者,男女宜別,或嫌其不相答,故明雖別,必宜答也。俗本云:「男女不相答拜。」禮,男女拜,悉相答拜,則有「不」梁為非,故鄭云:「嫌遠別不相答拜以明之。」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群,士不取麛卵。○注:生乳之時,重傷其類。○音義:麛音迷。卵,力管反。乳,如注反。

  「國君」至「麛卵」。○正義曰:此明貴賤田獵不同。國君,諸侯也。春時萬物產孕,不欲多傷殺,故不合圍繞取也,夏亦當然。○「大夫不掩群」者,群謂禽獸共聚也。群聚則多,不可掩取之。○「士不取麛卵」者,麛乃是鹿子之稱,而凡獸子亦得通名也。卵,鳥卵也。春方乳長,故不得取也。然國君春田不圍也,則天子春圍。大夫春不掩,則國君春掩也。士春不取麛卵,則大夫春取也。而《王制》云「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群」,則與此異者,彼上云:「天子諸侯無事,則歲三田。」鄭云:「三田者,謂夏不田,謂夏時也。」案《周禮》四時田,而云「三田」者,下因云「不合圍」,則知彼亦夏禮也。又《史記》湯立三面網,而天下歸仁,亦是不合圍也。此間所明周制矣。

歲凶,年穀不登。○注:登,成也。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穀,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大夫不食梁,士飲酒不樂。○注:皆自為貶損憂民也。《禮》:食殺牲則祭先,有虞氏以首,夏後氏以心,殷人以肝,周人以肺。不祭肺,則不殺也。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除,治也。不治道,為妨民取蔬食也。縣,樂器鐘磬之屬也。粱,加食也。不樂,去琴瑟。○音義:肺音芳廢。縣音玄,下同。為如字,舊音于偽反,下「為妨」音于偽反。

  「歲凶」至「飲酒不樂」。○正義曰:此下明凶荒人君憂民自貶退禮也。○「歲凶」者,謂水早災害也。「年穀不登」者,歲既凶荒,而年中穀稼不登。登,成也。然年、歲雖通,其亦有異。鄭注《太史職》:「中數曰歲,朔數曰年。」釋者云,年是據有氣之初,歲是舉年中之稱,故云朔數曰年,中數曰歲也。○「君膳不祭肺」者,膳,美食名。禮,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太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夫盛食必祭,周人重肺,故食先祭肺。歲既凶饑,故不祭肺,則不殺牲也。○「馬不食穀」者,年豐則馬食穀,今凶年,故不食也。○「馳道不除」者,馳道,正道,如今御路也。是君馳走車馬之處,故曰「馳道」也。除,治也。不治謂不除於草萊也。所以不除者,凶年人各應采蔬食,今若使人治路,則廢取蔬食,故不除也。「祭事不縣」者,樂有縣鐘磬,因曰「縣」也。凶年雖祭,而不作樂也。自貶損,故先言膳,後言祭。○「大夫不食梁」者,大夫食黍稷,以梁為加,故凶年去之也。○「士飲酒不樂」者,士平常飲酒奏樂,今凶年,猶許飲酒,但不奏樂也。○「君膳不祭肺」以下,及「士飲酒不樂」,各舉一邊而言,其實互而相通,但君尊,故舉不殺牲及不縣之等大者而言,大夫士卑,直舉飲酒之小者言耳。○注「有虞」至「琴瑟」。○正義曰:此《明堂位》文,引之者,證不祭肺。「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此《玉藻》文。引之者,證天子諸侯非凶年常食殺牲之事。案《周禮.膳夫》云,王日一舉太牢。不引《膳夫》而引《玉藻》者,以《膳夫》秪有王禮,《玉藻》兼載天子諸侯。此經云「君膳不祭肺」,又連言大夫士,是其文既廣,故引《玉藻》天子諸侯為證也。《玉藻》所以異《膳夫》者,《膳夫》是周之正禮,《玉藻》是衰世之法,故《鄭志》云:「作《記》之時,或諸侯同天子,或天子與諸侯同,作《記》者亂之耳。」云「粱,加食也」者,以其《公食大夫禮》設正饌之後,乃設稻粱,以其是加也。此「歲凶」者,案襄二十四年冬大饑,《穀梁傳》曰:「五穀不升為大饑。一穀不升謂之嗛,二穀不升謂之饑,三穀不升謂之饉,四穀不升謂之康,五穀不升謂之大侵。。大侵之禮,君食不兼味,台榭不塗,弛侯,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禱而不祀。」此云「歲凶」,與彼「大侵」同也。此「膳而不祭肺」,則「食不兼味」也。此「祭事不縣」,謂祈禱之祭,則與大侵「禱而不祀」一也。《白虎通》云:「一穀不升徹鶉遲,二穀不升徹鳧雁,三穀不升徹雉兔,四穀不升損囿獸,五穀不升不備三牲。」其「不備三牲」,與此「君膳不祭肺」同也。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注:憂樂不相干也。「故」謂災患喪病。○音義:樂音洛。

  「君無」至「琴瑟」。○正義曰:此明無災者也。君,諸侯也。玉謂佩也。君子於玉比德,故恆佩玉,明身恆有德也。且以玉為容飾,無故則有容飾,故佩玉也。○「大夫無故不徹縣」者,徹亦去也,無災變則不去樂也。○「士無故不徹琴瑟」者,此無災則亦不去也。故鄭前注士「不樂,去琴瑟」,取此文「琴瑟」,此是不命之士爾,若其命士,則特縣也。自士以上,皆有玉珮。上云君無故不去玉,則知下通於士也。下言士不去琴瑟,亦上通於君也。但比德為重,故君上明之也。又大夫言縣,士言琴瑟,亦互言耳。但縣勝,故大夫言之也。○注「憂樂」至「喪病」。○正義曰:災,水火也。熊氏云:「案《春秋說題辭》:『樂無大夫士制。』鄭玄《箴膏肓》從《題辭》之義。大夫士無樂,《小胥》『大夫判縣,士特縣』者,《小胥》所云娛身之樂及治人之樂則有之也。故《鄉飲酒》有工歌之樂是也。縣,《題辭》云無樂者,謂無祭祀之樂,故特牲、少牢無樂。若然,此云大夫不徹縣,士不徹琴瑟者,謂娛身及治民之樂也。」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對。○注:起敬也。

  「士有」至「後對」。○正義曰:此一節論大夫士饋獻之事,各依文解之。○「士有獻」者,謂士有物奉貢於君也。○「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者,「他日」謂別日也,非是獻物之日。「安取彼」,猶何處取彼物。別日君問士云:「何處得前所獻之物?」所以須問者,士卑德薄,嫌其無有也。不即問而待他日者,士有貢獻,當日乃自致於外,而不敢容易見,恐君答已拜,故別日乃見君,君得問之也。○「再拜稽首而後對」者,士聞君問,故先拜稽首,而後起對得物所由。

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注:臣不敢自專也。私行,謂以已事也。士言告者,不必有其獻也,告反而已。○音義:疆,居良反,下同。君勞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后對。○注:亦起敬也。問行,謂道中無恙及所經過。○音義:恙音羊尚反。

  「大夫私行」至「拜而後對」。○正義曰:「私行」謂非為君行也。「疆」,界也。既非公事,故宜必請也。然大夫無外交,而此有私行出界,或是新來大夫,姻婭猶在本國,故有私行往來,但不得執交於外耳。○「反必有獻」者,大夫有德,必能招人餉遺,故還必有獻。有獻由德,亦示君知賢無異志。○「士私行出疆,必請」者,出與大夫同也。○「反必告」者,還與大夫異也。士德劣,故不必有獻,但必知還而已。○「君勞之,則拜」者,大夫士通如此,謂行還,而君若慰勞己之勞苦,則己拜之也。或有本云「士有獻」字,非也。○「問其行,拜而後對」者,君若問其行道中無恙及游涉所至,則又拜拜竟而起對也。先拜後答,急謝見問之恩也。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注:皆民臣慇勤之言。國君死社稷,○注:死其所受於天子也,謂見侵伐也。《春秋傳》曰:「國滅,君死之,正也。」大夫死眾,士死制。○注:死其所受於君。眾謂君師。制謂君教令所使為之。

  「國君」至「死制」。○正義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去國,臣民止留之辭,及死其所守之事,各依文解之。○「國君去其國」者,謂諸侯去國,而其臣民止留慇勤之辭也。奈何,猶言如何也。國主社稷,君去,故云「去社稷」。《異義》:「《公羊》說,『國滅,君死,正也』。故《禮運》云『君死社稷』,無去國之義。《左傳》說,昔大王居豳,狄人攻之,乃踰梁山,邑於岐由,故知有去國之義也。許慎謹案:《易》曰:『繫遁,有疾厲,畜臣妾,吉。』知諸侯無去國之義也。」鄭不駁之,明從許君用《公羊》義也。然則《公羊》之說正禮,《左氏》之說權法,義皆通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者,大夫去國,謂三諫不從,或以罪見黜者,亦臣民止留之辭也。大夫無社稷,故云「宗廟」也。故《孝經》云,諸侯保其社稷,大夫守其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士亦謂三諫不從,及或以罪見黜,雖無臣民,而屬吏止之也。士亦有廟,辟大夫,言「墳墓」,亦與大夫互也。然《孝經》云,士「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今不云「祭祀」者,明雖去此之彼,而猶得祭祀,但墳墓不隨耳。○「國君」至「死制」。○國君體國,國以社稷為主,若有寇難,則以死衛之,故不可去也。注云:「死其所受於天子也,謂見侵伐也。」鄭又引《公羊》襄六年傳云「國滅,君死之,正也」。以證之,是也。○「大夫死眾」者,大夫職主領眾將軍,若四郊多壘,則為己辱,故有寇難,當保國,必率眾御之,以死為度。「士死制」者,制謂君教命所使也。雖不得率師,若君命使之,則唯致死。熊氏云:「上云國君『去社稷』,此云『死社稷』,上云大夫『去宗廟』,士『去墳墓』,此不云大夫『死宗廟』,士『死墳墓』,而云『死眾』、『死制』者,以宗廟、墳墓已私有之,大夫士為臣事君,不可為私事而死,秪得死君之師眾及君政令。然君言「死社稷」,則宗廟、墳墓亦死可知也。但社稷受於天子,故特舉言焉。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注:皆擯者辭也。天子,謂外及四海也。今漢於蠻夷稱天子,於王侯稱皇帝。《覲禮》曰:「伯父實來,余一人嘉之。」余、予古今字。○音義:分,方云反,徐扶問反。擯,必刃反。予一人,依字音羊汝反,鄭云「余、予古今字」,則同音餘。

  「君天」至「一人」。○正義曰:此一節論天子稱謂之事,各依文解之。○「君天下」者,「天下」謂七千里外也。天子若接七千里外四海之諸侯,則擯者稱天子以對之也。所以然者,四海難伏,宜尊名以威臨之也。不言王者,以父天母地,是上天之子,又為天所命,子養下民,此尊名也。崔靈恩云:「夷狄不識王化,無有歸往之義,故不稱王臨之也。」不云皇者,戎狄不識尊極之理,皇號,尊大也,夷狄唯知畏天,故舉天子威之也。○「朝諸侯」者,此謂接七千里以內諸侯也。○「授政」者,謂所縣象魏之法,授於諸侯也。○「任功」者,謂使人專掌委任之功,若「五侯九伯,汝實征之」也。○「曰予一人」者,予,我也。自「朝諸侯」以下,皆是內事,故不假以威稱,但自謂「予一人」者,言我是人中之一人,與物不殊,故自謙損。《白虎通》云:「王自謂一人者,謙也,欲言己才能當一人耳,故《論語》云:『百姓有過,在予一人。』臣下謂之『一人』者,所以尊王者也。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內,所共尊者一人耳。」○注「皆擯」至「天子」。○正義曰:知擯者之辭者,以《覲禮》云,擯者曰:「伯父實來,予一人嘉之。」此經亦稱「予一人」,故知「擯者辭」。引漢禮於夷狄稱天子者,證此經「君天下」謂夷狄之內也。《異義》:「天子有爵不?《易》孟京說,《易》有周人五號:帝,天稱,一也;王,美稱,二也;天子,爵號,三也;大君者,興盛行異,四也;大人者,聖人德備,五也。是天子有爵。《古周禮》說天子無爵,同號於天,何爵之有?許慎謹案:《春秋左氏》云施於夷狄稱天子,施於諸夏稱天王,施於京師稱王。知天子非爵稱,同古《周禮》義。」鄭駮云:「案《士冠禮》云:『古者生無爵,死無謚。』自周及漢,天子有謚。此有爵甚明,云無爵,失之矣。」若杜預之義,天子,王者之通稱,故成公八年,「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魯非夷狄,稱「天子」;莊元年冬,「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魯非京師,而單稱「王」:是無義例。其許慎、服虔等依京師曰「王」、夷狄曰「天子」,與此不同,具有別說。

踐阼,臨祭祀,內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注:皆祝辭也。唯宗廟稱孝,天地社稷祭之郊內,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內。○「皆祝辭」,本或作「皆祝祝辭也」,下祝字之又反,又之六反。

  「踐阼」至「王某」。○正義曰:踐,履也。阼,主人階也。天子祭祀升阼階。天子吉凶之稱,凡自稱及擯者之辭曰「予一人」,故《玉藻》云「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是也;在喪未葬,自稱曰「小童」,故僖九年在喪未葬「王曰小童」是也;若既葬之後,未踰年,則稱名稱子,故昭二十二年六月「葬景王」,冬十月「王子猛卒」是也;若踰年之後,三年之內稱「予小子」,故下文云「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是也;若三年除喪,稱王,故《公羊》云九年傳云「天子三年,然後稱王」是也;或稱「予」,或稱「我」,故《泰誓》云「予克受」,又曰「我友邦塚君」是也;或稱「朕」,故《湯誥》云「朕躬有罪」是也。其祝告神之辭,則下文云:「內事曰孝王某,外事又嗣王某」,曰曰「天王某甫」是也。其史書策辭,下文云「天王崩」。其招魂之辭,其下文云「天子復矣」是也。其謙虛卑退,或稱「小子」,《湯誓》云「非台小子」是也。或曰「不穀」,僖二十四年《左傳》云「不穀不德,得罪於母弟之寵子帶」是也。或曰「寡人」,故《中候洛予命》湯東觀於洛,云「寡人慎機」是也。「踰年則稱王」者,據臣子稱也。若王自稱,必待三年。《顧命》成王殯,未能踰年,稱「予一人」者,熊氏云:「天下不可一日無王故也。今謂『予一人』者,以麻冕黼裳,即位受顧命,從吉,故暫稱『一人』也。」履主階行事,故云「踐阼」也。○「臨祭祀」者,謂天子臨郊廟之祭祀也。○「內事曰孝王某」者,內事,宗廟,是事親。事親宜言孝,故升阼階,祭廟則祝辭云「孝王某某」,為天子名也。「外事曰嗣王某」者,外事,郊社也。天地尊遠,不敢同親云孝,故云「嗣王某」,言此王繼嗣前王而立也。○注「皆祝」至「內外」。○正義曰:天子以四郊為外,圓丘方澤,明堂社稷,皆在郊內,應稱孝而猶同外辭曰「嗣王」者,尊天地,雖祭之郊內,猶從外辭。崔靈恩云:「天地社稷是外神,而祭之郊內,不敢外之。」今案鄭注云:「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內。」則是唯於嗣王之稱有外內,不關祭祀之處。崔所云天地祭之在內,不敢外,恐非鄭義。謂不敢外內者,若宗廟之祭從內事之例,而祭辭稱孝,若凡常山川並岳瀆之神祭之在外之例,而辭稱嗣,是在內從內辭,在外從外辭。今天地社稷既尊,不敢同外內之例。雖祭之在內而用外辭,天地是尊,不敢同外內之常例也。

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注:畛,致也。祝告致於鬼神辭也。曰「有天王某甫」,某甫,且字也。不名者,不親往也。《周禮》大會同,過山川,則大祝用事焉。鬼神謂百辟卿士也。畛或為祗。○音義:畛,之忍反。父音甫,注同。大祝音泰,下文、注除「太宗」皆同。辟,必亦反。

  「臨諸」至「某甫」。○正義曰:此謂天子巡守,祝告神辭也。巡守遍於方岳,臨視諸侯,故曰「臨諸侯」也。鄭云:「以尊適卑曰臨。」○「畛於鬼神」者,畛,致也。王往方岳,凡所過山川,悉使祝往致辭,告於山川鬼神也。○「曰有天王某甫」者,既不自往,故祝辭不稱名,而云「某甫」者,鄭云「且字」也。解「且字」者,云某是天子之字,甫是男子美稱也。祝稱天子字,而下云甫,是尼父之類也。故《穀梁傳》云:「父猶傅也,男子美稱也。」《士冠禮》注曰:「甫,丈夫美稱。」而《雜記》:「附於殤,稱陽童某甫。」鄭注云:「尊神不名,為之造字。」以此而言,「某」者是字,「甫」者,丈夫美稱。而鄭所以謂為「且字」者,舊說云,未斥其人,且以美稱配成其字。《音義隱》云:「且,假借此字也。」○注「畛致」至「事」。○正義曰:致鬼神,謂天子所行過諸侯之國,則止於諸侯之廟,而使太祝告鬼神,云「有天王某甫」。「鬼神謂百辟卿士」者,謂昔為諸侯卿士者,若過山川,亦使太祝用事往告曰有某甫,故引《太祝職》以證之。

崩,曰:「天王崩。」○注:史書策辭。復,曰:「天子復矣。」○注:始死時呼魄辭也。不呼名,臣不名君也。諸侯呼字。

  「崩曰」至「復矣」。○正義曰:此謂告王者升假,而史書載於方策之辭。「崩」者,自上而墜下曰崩,王者死如從天墜下,故曰「崩」也。然崩通於壞敗之稱,則防墓崩,及《春秋》「沙鹿崩」是也。「復,曰,天子復矣」者,復,招魂復魄也。夫精氣為魂,身形為魄。人若命至終畢,必是精氣離形,而臣子罔極之至,猶望應生,故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還復身中,故曰復也。若漫招呼,則無指的,故男子呼名,婦人呼字,令魂識知其名字而還。王者不呼名字者,一則臣子不可名君,二則普天率土,王者一人而已,故呼「天子復」,而王者必知呼已而返也。以例而言之,則王后死亦呼「王后復」也。崔靈恩云:「復所以呼天子者,凡王者皆感五精之帝而生,是天之子,今天王崩,是其精氣還復於上,呼稱天子,望更生之義。」

告喪,曰:「天王登假。」○注:告,赴也。登,上也。假,已也。上已者,若仙去云耳。○音義:假音遐,注同。登上,時掌反,下同。仙音仙。措之廟,立之主曰「帝」。○注:同之天神,《春秋傳》曰:「凡君,卒哭而祔,祔而作主。」○音義:措,七故反,置也。祔音附。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注:謙,未敢稱一人。《春秋傳》曰:「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生名之,死亦名之。○注: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也。晉有小子侯,是僣取於天子號也。

  「告喪」至「名之」。○正義曰:此謂天王崩而遣使告天下萬國之辭也。登,上也。假,已也。言天子上升已矣,若仙去然也。而史策書云「天王崩」,復曰「天子復」,赴云「天王登假」,三稱不同者,為義然也。王是歸往,而策及赴告是有存亡往來之義,故崩、赴並言之也。○「措之廟,立之主」者,措,置也。王葬後,卒哭竟而祔,置於廟,立主,使神依之也。《白虎通》云:「所以有主者,神無依據,孝子以繼心也。主用木,木有始終,又與人相似也。」蓋記之為題,欲令後可知也。方尺,或曰尺二寸,鄭云:「周以栗。」《漢書》:「前方後圓。」《五經異義》云:「主狀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曰帝」者,天神曰帝,今號此主,同於天神,故題稱帝,云文帝武帝之類也。崔靈恩云:「古者帝王生死同稱,生稱帝者,死亦稱帝。生稱王者,死亦稱王。今云『措之廟,立之主曰帝』者,蓋是為記時有主入廟稱帝之義,記者錄以為法也。」○注「同之」至「作主」。○正義曰:此是《左傳》僖三十三年之言也。天子七月而葬,九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士三月而葬,是月而卒哭。卒哭者,是葬竟虞數畢後之祭名也。孝子親始死,哭晝夜無時,葬後虞竟,乃行神事,故卒其無時之哭,猶朝夕各一哭,故謂其祭為卒哭。卒哭明日而立主,祔於廟,隨其昭穆,從祖父食。卒哭,主暫時祖廟,畢,更還殯宮,至小祥作栗主入廟,乃埋桑主於祖廟門左埋重處。故鄭云:「虞而作主,至祔,奉以祔祖廟,既事畢,反之殯宮。」然大夫士亦卒哭而祔,而《左傳》唯據人君有主者言之,故云「凡君」。鄭注《祭法》,云大夫士無主也。此言「凡君」,明不關大夫士也。崔靈恩云:「大夫士無主,以幣帛祔、祔竟,並還殯宮,至小祥而入廟也。」又《檀弓》云:「重,主道也。」鄭注引《公羊傳》云「虞主用桑,練主用栗」,則似虞己有主。而《左傳》云:「祔而作主。」二傳不同者,案說《公羊》者,朝葬,日中則作虞主。若鄭君以二傳之文雖異,其意則同,皆是虞祭總了,然後作主。以作主去虞實近,故《公羊》上系之於虞,作主謂之「虞主」。又作主為祔所須,故知《左氏》據祔而言,故云:「祔而作主。」故《異義》云:「《古春秋左氏》說,既葬,反虞。天子九虞,九虞者以柔日,九虞十六日也。諸侯七虞,十二日也。大夫五虞,八日也。士三虞,四日也。既虞,然後祔死者於先死者,祔而作主,謂桑主也。期年然後作栗主。許慎謹案:《左氏》說與《禮記》同。」鄭君不駁,明同許意。故注《檀弓》云:「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是總行虞祭竟,乃埋重作主耳。下《檀弓》云:「虞而立尸,有幾筵,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於宮中曰:『捨故而諱新。』鄭云:「故謂高祖之父當遷者。」據《檀弓》文句相連,鄭以為人君之禮,明虞唯立尸,未作主也。○「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者,夫適嗣於初喪,但人子當未忍即受天王之稱,故不曰「予一人」,而稱「予小子」者,言我德狹小也。○注「《春秋》」至「稱子」。○正義曰:鄭所引者,文九年《公羊傳》文。案《公羊傳》說文八年八月,「天王崩」,九年,「毛伯來求金」。《公羊》云:「踰年矣,何以不言王使?未稱君也。以諸侯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內三年稱子也。」若然,天子踰年即位無文。約魯十二公,諸侯三年內稱子亦無文,約天子踰年不稱使也,是天子諸侯互相明也。引之者,證天子三年之內稱「予小子」也。又准《左傳》之義,諸侯薨而嗣子即位,凡有三時,一是始喪,即適子之位:二是踰年正月,即一國正君臣之位;三是除喪而見於天子,天子命之,嗣列為諸侯之位。今此《公羊》踰年即位,是遭喪明年,為元年正月即位。《白虎通》云:「父沒稱子某,屈於尸柩也。既葬稱子者,即尊之漸也。踰年稱公者,緣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終始之義,不可一年二君,故踰年即位,保民臣之心也。三年後受爵者,緣孝子之思,未忍安吉。」故僖三十二年十二月乙巳,公薨於小寢。文公元年正月,公即位,四月丁巳葬。《韓詩內傳》曰:「諸侯世子三年喪畢,上受爵命於天子。」乃歸即位何?明爵天子有也,臣無自爵之義是也。童子亦當受爵命,使大夫就其國命之,不與童子為禮也。○「生名之,死亦名之」者,嗣王既呼為小子,若於喪中而死,亦謚為小子王,喪質,故不變稱也。○注「生名」至「號也」。○正義曰:以晉為證也。晉有小子侯,哀侯之子也。魯桓公七年《左傳》「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是在喪而死,猶呼為小子侯也。其應稱嗣子某,不得同天子稱小子,是僣取之耳。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注:妻,八十一御妻,《周禮》謂之「女御」,以其御序於王之燕寢。妾,賤者。○音義:嬪音頻。

  「天子」至「有妾」。○正義曰:此一節總論立男官女官之事,各隨文解之。○「天子有后」者,天子立官,則先從后妃為始。所以然者,為治之法,刑於寡妻,始於家邦,終於四海,故刪《詩》則以后妃為首。若論氣先陰後陽,故此言「天子有后」也。謂之為后者,后,後也,言其后於天子,亦以廣後胤也。○「有夫人」者,夫,扶也,言扶持於王也。○「有世婦」者,婦,服也,言其進以服事君子也。以其猶貴,故加以「世」言之,亦廣世胤也。○「有嬪」者,嬪,婦人之美稱,可賓敬也。○「有妻」者,鄭注《內則》云:「妻之言齊也。以禮見問,得與夫敵體也。」案彼是判合齊體者,今此言齊者,以進御於王之時,暫有齊同之義。○「有妾」者,鄭注《內則》云:「妾之言接也,聞彼有禮,走而往焉,以得接見於君子也。」《周禮》則嬪在世婦上,又無妾之文也。今此所陳與《周禮》雜而不次者,記者之言,不可一依《周禮》,或可雜夏、殷而言之。鄭注《檀弓》云:「舜不告而娶。不立正配,但三夫人。夏則因而廣之,增九女,則十二人,所增九女者,則九嬪也。」故鄭云:「《春秋》說云,天子娶十二人,夏制。」鄭又云:「殷增三九二十七人,總三十九人,所增二十七世婦也。周又三二十七人,因為八十一人,則女御也。」○注「《周禮》」至「賤者」。○正義曰:解周名為「女御」之義,以其御於王之燕寢。御法,案《周禮》王有六寢,一是正寢,余五寢在後,通名燕寢。其一在東北,王春居之。一在西北,王冬居之。一在西南,王秋居之。一在東南,王夏居之。一在中央,六月居之。凡后妃以下更以次序而上御王於五寢之中也。故鄭注《周禮.九嬪》云:「凡御見之法,月與后妃共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後當一夕,亦十五日而遍。云自望後反之。孔子云:『日者天之明,月者地之理,陰契制,故月上屬為天,使婦從夫放月紀。」月紀是星也。而婦人上御,必有女史彤管,以差次之。《毛詩傳》「貽我彤管」云:「古者後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史不記過,其罪殺之。后妃妾以禮御於君所,女史書其日月,授之環以進退之。生子月辰則以金環退之。當御者以銀環進之,著左手。既御,著於右手。事無小大,記以成法。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注:典,法也。此蓋殷時制也,周則大宰為天官,大宗曰宗伯,宗伯為春官,大史以下屬焉,大士以神仕者。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典司五眾。○注:眾,謂眾臣也。此亦殷時制也,周則司士屬司馬,大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為六官。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注:府,主藏六物之稅者。此亦殷時制也,周則皆屬司徒。司士,土均也。司木,山虞也。司水,川衡也。司草,稻人也。司器,角人也。司貨,人也。○音義:,革猛反,又音虢猛反,徐故孟反,人掌金玉錫石未成器者。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注:此亦殷時制也,周則皆屬司空。土工,陶、也。金工,築、冶、鳧、栗、鍛、桃也。石工,玉人、馨人也。木工,輪、輿、弓、廬、匠、車、梓也。獸工,函、鮑、韗、韋、裘也。唯草工職亡,蓋謂作萑葦之器。○音義:陶音桃,陶人為瓦器也。,方往反,人為簠簋之屬。築音竹,築氏為書刀。冶音也,冶氏為箭鏃。鳧音符,鳧氏為鍾也。段,本又作鍛,多亂反,段氏為錢鎛。函音含,函人為甲鎧。韗,況萬反,一音運,一音況運反,韗人為鼓。萑音丸。五官致貢曰享。○注:貢,功也。享,獻也。致其歲終之功於王謂之獻也。《周禮.大宰》:「歲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會,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音義:享,許兩反,舊許亮反,後皆放此,不復重出。治音直吏反。會古外反。

  「天子建天官」至「致貢曰享」。○正義曰:此以下是殷禮,所明異於周法。案《甘誓》云:「六事之人。」鄭云:「《周禮》六軍皆命卿,則三代同矣。」案《甘誓》及鄭注,則三王同有六卿。又鄭注《大傳》:「《夏書》云,所謂六卿者,後稷、司徒、秩宗、司馬、作士、共工也。」而不說殷家六卿之名,今比《記》所言,上非夏法,下異周典,鄭唯指為殷禮也。然天官以下,殷家六卿,何者?大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是也。但周立六卿,放天地四時,而殷六卿所法,則有異也。殷以大宰為一卿,以象天時,司徒以下五卿法於地事,故《鄭志》崇精問焦氏云:「鄭云三王同六卿,殷應六卿,此云『五官』何也?」焦氏答曰:「殷立天官,與五行其取象異耳。是司徒以下法五行,並此大宰,即為六官也。但大宰既尊,故先列大宰,並顯大宰之下隸屬大宰之官。既法於天,故同受大名,故云『先六大』,大宰一、大宗二、大史三、大祝四、大士五、大卜六也。」「典司六典」者,結上也。上「典」是守典,下典是典則之典。言立此六官,以守主於六事之法。○注「此蓋」至「仕者」。○正義曰:知殷制者,以其上與夏官不同,下與《周禮》有異,故疑殷制也。知「大士」非司士及士師、卿士之等者,以其下別有「司士」、「司寇」,故知非士師、卿士也。與「大祝」、「大卜」相連,皆主神之士,故知神仕也。○「天子之五官」者,向立六官,以法天之六氣,此又置五官,以象地之五行也。天地五行踐立,故復云「天子」,不云「建」,從「天官」也。又天官尊、陽,故一卿以攝眾,地官卑、陰,故五卿俱陳也。不云「地」者,與前互也。天尊故沒其數,地卑故明言其五也。司徒一、司馬二、司空三、司士四、司寇五也。○「典司五眾」者,結上也。言用此上五官,使各守其所掌上之群眾也。然此五官,亦各有所領群眾,如大宰領大宗以下也,而不條出其人者,略也。天言「六典」,地言「五眾」者,互言也。但天尊,故云「典」,地卑,故云「眾」也。○注「眾謂」至「六官」。正義曰:知此非是天下眾人,而為「群臣也」者,以經云「五眾」,明官各有所眾,如週六官之屬也。《周禮》大宰總主六官之職。司徒主教,教其徒眾。宗伯者,伯,長也;宗,尊也;以主鬼神,故以尊為名。司馬主征伐,馬是征伐所用。司寇主除賊寇。司空主士居民。司士主公卿以下版藉爵祿之等。特以「司士」為名者,士是官之總首,故《詩》云「濟濟多士」是也。諸官皆云「司」,而大宰、宗伯不云「司」者,司,主也,大宰總主六官,不偏有所司,故不言「司」也。宗伯之官不言「司」者,以上天地鬼神之事,天地鬼神既尊,非人所司,故不云「司」也。○「天子」至「六職」。○殷六卿外,復別立此六官也。府者,藏物之處也。既法天地立官,天地應生萬物,故為萬物立府也。○「曰司土」,一也,於周為土均也。均平地稅之政令也。土生萬物,故為均也。○「司木」,二也,於周則為山虞也。虞,度也。主量度山之大小所生之物。○「司水」,三也,於周則為川衡。衡,平也。掌巡行川澤,平其禁令。○「司草」,四也,於周為稻人也。掌稼種下地及除草菜。○「司器」,五也,於周為丱人也。掌以時征齒角於山澤之農,供為器用也。○「司貨」,六也,於周為丱人,言礦器未成者也。掌金玉錫石之地,而為之守禁,以時取之,以供器物。金玉曰貨,故稱貨人。「典司六職」者,結上立此六官,使各主其所掌職也。○注「府主」至「人也」。○正義曰:此皆與周不同,故云亦殷制也。司土,土均也。案《周禮》「土均,上士二人」。司木,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中山下士六人,小山下士二人」。不言林衡者,略舉山虞耳。司水於周為川衡,「川衡,每大川下士十有二人,中川下士六人,小川下士二」。人不言澤虞者,亦略舉川衡耳。「司草,稻人」者,「上士二人」。《周禮》亦有草人。今以司草為稻人者,二官俱主殺草,鄭舉稻人,欲見司草兼有二官也。「司器,角人」者,「下士二人」。「司貨,丱人」者,「中士二人」。○「天子」至「六材」。○工,能也,言能作器物者也。前既有六府之物,宜立六工以作之為器物,故為次也。亦有六者,依府以用事也。○「曰土工、金工、木工、石工、獸工、草工」者,此六官於《周禮》並屬司空,而《司空職》散亡,漢購千金不得,今唯有《考工記》以代之。○「典制六材」者,「材」謂材物,結上立此六工,使典制六府之材物。○注「土工」至「之器」。○正義曰:《考工記》「陶人為甗,實二釜」,又「甑實二釜,七穿」。《人職》云:「人為簋。」是放法,陶是陶冶,互文耳。但簋是祭器,故取放法之名也。云「金工」,謂築氏,掌為削。削,書刀也。「冶」謂煎金石者,冶鑄為之,冶氏掌為戈戟,故因呼煎金為冶。鳧氏世能為鍾以供樂器,故因呼作鍾為鳧氏也。氏為量器,為豆、區、釜、鍾之屬也,氏世能為之。段氏主作錢鑄田器。桃氏為刃,刃謂刀劍之屬。云「石工,玉人、磬人」者,玉人謂作圭璧者,磬人作磬也。玉及磬同出於石,故謂「石工」也。云「木工,輪、輿、弓、廬、匠、車、梓也」者,此七物並用木,故曰「木工」也。輪,車輪也。輿,車床也。車難,不能一人獨成,各有所善,故輪、輿不同也。弓,能作弓者,也。廬,能作戈戟柲者也。匠,能作宮室之屬者。車謂能作大車及羊車也。梓謂杯勺為筍虡之屬也。「獸工,函、鮑、韗、韋、裘」者,此物並用獸皮,故曰「獸工」。函謂能作甲鎧者。鮑謂能治皮供作甲者。韗謂《考工記》「韗人為皋陶鼓木」,謂能以皮冒鼓者。韋,熟皮為衣及韎韐者。裘謂帶毛狐裘之屬者。《考工記》韋、裘二職存,唯草工職亡,《考工》無。「蓋謂作萑葦之器」,盛食之器及葦席之屬也。或言「氏」,或言「人」者,鄭注《考工記》云:「其曰某人者,以其事名官也。其曰某氏者,官有世功,若族有世業者也。」干寶云:「凡言司者,總其領也。凡言師者,訓其徒也。凡言職者,主其業也。凡言衡者,平其政也。凡言掌者,主其事也。凡言氏者,世其官也。凡言人者,終其身也。不氏不人,權其材也。通權其才者,既云不世,又不終身,隨其材而權暫用也。」然案《周禮》建官列職,有「司會」之屬,是言「司」者也。有「甸師」之屬,是言「師」者也。有「職內」之屬,是言「職」者也。有「川衡」之屬,是言「衡」者也。有「掌捨」之屬,是言掌者也。有「師氏」之屬,是言「師」者也。有「庖人」之屬,是言「人」者也。有「宮正」、「膳夫」、「外饔」、「內饔」之屬,皆不「氏」不「人」者也。○「五官致貢曰享」者,「五官」即前自後以下之五官,後一,天官二,地官三,六府四,六工五。貢,功也。享,獻也。歲終則此五官各考其屬一年之功,以獻於天子,故云「致貢曰享」也。王后之屬致蠶織之功,天官以下各獻其職之功。○注「貢功」至「廢置」。○正義曰:引《周禮》,證歲終百官各獻其功,以禮詔告也。周則塚宰至歲終受於百官之簿書所會之最,而考一年之功多少,以告天子也。若功少則廢黜其人,功多則遷置其職也。今謂「五官」,則上天子五官司徒以下,故下云「五官之長曰伯」,與此五官一也。但太宰總攝群職,總受五官之貢,故不入其數也。若以五官為後以下,則下云「五官之長」、豈有長於後乎?熊氏以為五等諸侯。亦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