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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檀弓下

Jack 在 三, 07/31/2013 - 17:42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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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之適長殤,車三乘。公之庶長殤,車一乘。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注:皆下成人也。自上而下,降殺以兩,成人遣車五乘,長殤三乘,下殤一乘,尊卑以此差之。庶子言公,卑遠之。傳曰:「大功之殤小從上。」○音義:適,丁歷反,下及下「適室」同。長殤,丁丈反,下及注同:下式羊反。乘,繩證反,下及注同。皆下,戶嫁反。殺,色戒反。遣,棄戰反。差,初隹反,又初宜反。遠,於萬反。

  「君之」至「一乘」。○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及卿大夫之子送葬遣車之數。○「君」者,五等諸侯也。今此謂諸侯適子在長殤而死,故云「君之適長殤」也。「車三乘」者,遣車也。葬柩朝廟畢,將行,設遣奠竟,取遣奠牲體臂臑,折之為段,用此車載之,以遣送亡者,故謂之遣車。然遣車之形甚小,《周禮.巾車》云:「大喪飾遣車鄭云:「使人以次舉之以如墓也。又雜記遣車視牢具置於四隅鄭云:「四隅,郭中之四隅。」以此而推,故知小也。所以必須遣車者,《雜記》云:「大饗既饗,卷三牲之俎,歸於賓館,父母而賓客之、所以為哀也。」是言父母方將遠去,亦如賓客之義,所以載牲體送之也。但遣車之數,貴賤不同。若生有爵命車馬之賜,則死有遣車送之,諸侯七乘,大夫五乘,此後有明文。鄭惟諸侯既七乘,降殺宜兩,則國王宜九乘,士三乘也。今此所明並是殤未成人,未有爵命車馬之賜而得遣車者,言其父有之,得與子也。王九乘,若適子成人,則應七乘,在長殤而死,則五乘。中殤從上亦五乘,下殤,三乘也。若有國王庶子成人,則應五乘,長殤中殤三乘,下殤一乘也。諸侯既自得七乘,其適子成人五乘,長殤三乘,故「君之適長殤,車三乘」也。中則從上,若下殤則一乘也。○「公之庶長殤,車一乘」者,公亦諸侯也。適長殤既三乘,庶子若成人乃三乘,而長殤則一乘,故云「車一乘」也。中殤亦從上,若下殤則無。「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者,大夫自得五乘,適子成人三乘,長殤降二,故一乘也。中殤從上,亦一乘。若下殤及庶殤並不得也。案下注云:「人臣賜車馬,乃得有遣車。」禮:三命始賜車馬。然諸侯大夫再命而下,則不合有遣車。今大夫適子長殤得有遣車一乘者,以其身為大夫,德位既重,雖未三命,得有遣車,約鄭注《雜記》云,則士無遣車。禮,天子上士三命,得有車馬之賜,而云「士無遣車」者,謂諸侯之士及天子中士、下士也。但喪禮質略,天子之臣與諸侯之臣命數雖殊,喪禮不異,故鄭云大夫以上乃有遣車。文主天子大夫,其實兼諸侯大夫也。鄭以士無遣車者,文王諸侯之士,其實亦兼天子中、下士也。諸侯及大夫之子。」熊氏云:「人臣得車馬賜者,遣車得及子。若不得車馬賜者,雖為大夫,遣車不得及子。」案此經云「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乘」,則大夫之身五乘。下云:「大夫五個,遣車五乘。」二文兆墁,但此總為殤而言之,故言其子。下文為晏子大儉,故舉國君及大夫之身,本無及子不及子之義,橫生異意,無所證據,熊氏非也。《雜記》云:「遣車視牢具。」則遣車一乘,當苞一個,士無遣車,《既夕禮》苞三個者,亦是豐小殺大禮之義。若服虔之意,「視牢具」者,視饔餼牢具。故襄二十五年崔杼葬莊公,「下車七乘」,服注云:「上公饔餼九牢,遣車九乘。」與此異也。○注「庶子」至「從上」。○正義曰:君是對臣之名,有地大夫以上,皆有君號。公則五等之上,又同三公之尊。今庶子言「公」,就其尊號,是卑遠於庶子也。此有公、君相對,故為此解。若文無所對,嫡與稱公,故《喪服》云「公子嫡子」是也。又鄭引《喪服傳》云「大功之殤中從上」者,證此遣車亦中從上也。必知然者,服是生人所著,哀念死者,車亦生者所有,被及亡人,車、服雖殊,皆緣生者之事,故車馬與服同中從上;若其瓦棺堲周之屬,本為死者,中殤年實童幼,故從於下。盧植以為遣車亦中從下,非其宜。

公之喪,諸達官之長杖。○注:謂君所命,雖有官職,不達於君,則不服斬。

  「公之」至「長杖」。○正義曰:此一節論臣為君杖法。公者,五等諸侯也。諸者,非一之辭。達官,謂國之卿大夫士被君命者也。既被君命,故稱「達官」也。既達於官,而貴有其職,此對不達者為長,故云「長」也。若遭君喪,則備服衰杖,故云「諸達官之長杖」也。不云「衰」,從可知也。○注「謂君」至「服斬」。○正義曰:「不達於君」,謂府史之屬也。賤不被命,是不達於君也。不服斬衰,但服齊衰三月耳。故《喪服》齊衰三月章有「庶人為國君」。鄭云:「不言民而言庶人,庶人或有在官者。」案彼注即是不達者也,皆是幾謂庶人在官者。若其近臣閽寺之屬,雖無爵命,但嗣君服斬,則亦服斬,與此異也。故《喪服》斬衰章云:「公士大夫之眾臣,為其君布帶繩屨。」傳曰:「近臣,君服斯服矣。」鄭注云:「近臣,閽寺之屬。」若大夫之臣,雖不被命於諸侯,得為大夫之君服斬與杖,但眾臣降其帶屨,用布帶繩屨耳。

君於大夫,將葬,弔於宮,及出,命引之,三步則止。○注:以義奪孝子。宮,殯宮。出謂柩已在路。如是者三,君退,○注:去也。三命引之,凡移九步。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注:君弔不必於宮。朝,喪朝廟也。次,他日賓客所受大門外舍也。孝子至此而哀,君或於是弔焉。○音義:朝,直遙反,注同。

  「君於」至「如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君弔臣之禮。君於大夫之喪,將至葬時,君必親往弔於殯宮,謂就殯宮以弔孝子。弔禮既畢,及其柩出殯宮之門,孝子號慕攀轅,柩車不動,君奪孝子之情,命遣引之。引者三步則止,所以止者,引者不忍頓奪孝子之情,故且止柩住。君又命引之,引之者三步而止。君又命引之,引之者三步而止。故如是者三,君又命引之,柩車遂行,君便退去。君或來弔,參差早晚,不必恆在殯宮。或當朝廟明日將發之時,亦如柩出殯宮,命引之三步,如是者三之事,故云「朝亦如之」。君弔或晚,不及朝廟之時,朝廟已畢,柩出大門,至平生待賓客次捨之處,孝子哀其平生次捨之處,停柩不行,君於是始弔。弔畢,君命引之使行,如上來之事,故云「哀次亦如之」。○注「宮殯」至「在路」。○正義曰:知此是「殯宮」者,以下云朝及哀次以朝廟及出大門哀次之事,此文在其前,以事前後,故知是殯宮也。云「出謂柩已在路」者,對宮中未行,今已出殯門,將往向廟,謂之在路。賀瑒以路謂載柩之車,義亦通也。○注「退去」至「九步」。○正義曰:鄭嫌「退」謂逡巡且退,故云「退,去也」。云「三命引之,凡移九步」者,以禮成於三,故知凡為九步。鄭必分明言九步者,以經上云「引之,三步則止」,下云「如是者三」,恐別更為三,通前為四,十有二步之嫌,故明言「九步」也。九步既停,君又須命引之,則當四命也。或可君既三命,柩雖三步暫停,孝子更須有事,君即退。○注「君弔」至「弔焉」。○正義曰:君於大夫恩義,或有厚薄,或弔有早晚,故云「君弔不必於宮」也。「宮」謂殯宮也,從上可知也。知「朝」是喪朝廟者,朝與哀次相對,故知朝廟也。柩之朝廟,今日至廟,明日乃去。此弔謂明日將去之時,故有命引之。云「次,他日賓客所受大門外捨也」者,以《覲禮》諸侯受次捨於廟門外,明大夫大門外亦有賓次也。然主位在門東,孝子必哀門西張次者,以平生門東待賓客無次,孝子見門西張次之處而哀,故云「哀次」。云「君或於是弔焉」者,以君弔正禮當於殯宮,或於朝祖廟,無門外君弔之禮。君來弔或晚,有邂逅於是弔焉,故云「或」,「或」是不定之辭。

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注:氣力始衰。○音義:疆,居良反,本又作疆,下「越疆」同。

  「五十」至「弔人」。○正義曰:此一節論衰老不許徒行遠弔之事。所以時不許越疆而弔人者,五十既衰,越疆則道路遙遠,弔人又悲感哀戚,恐增衰恐,故不許也。

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說齊衰。」○注: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夙也。世為上卿,強且專政,國人事之如君,蟜固能守禮,不畏之,矯失俗也。道猶禮也。○音義:蟜,居表反。蟜固,人姓名。說,他活反,本亦作稅,徐又音申銳反,下同。見,賢遍反。矯,居表反。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注:時無如之何,佯若善之。表猶明也。及其喪也,曾點倚其門而歌。○注:明己不與也。點字晰,曾參父。○音義:點,多忝反。倚,於綺反,徐其綺反。晰,星歷反。

  「季武」至「而歌」。○正義曰:此一節論季武子無禮,蟜固正之事。武子,魯之執政上卿,時人畏之,事之如君,入其門皆說衰。唯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武子,謂武子曰:「我所以著齊衰而入者,以此著齊衰之道,將亡絕矣。以時人畏爾,入門者皆說齊衰,故此著齊衰入大夫之門,其道將絕。又語武子:「若依正禮,士唯入公門乃說齊衰,而入大夫之門不合說也。」言「將亡」者,其時鄉餘大夫之門,猶有著齊衰者,故云「將亡」將亡者,未絕之辭。武子既得蟜固之言,心雖恚恨,身既寢疾,無奈之何,乃佯言若美之:「汝之所言,不亦善乎!所以善者,若失禮顯著,凡人皆知。若失禮微細,唯君子乃能表明之。今說齊衰失禮之微,汝能知之,是君子之人,故云君子表微。」及武子之喪,曾點幕蟜固之直,乃倚武子之門而歌,明己不與武子,故無哀戚。○注「季武」至「禮也」。○正義曰:知是上卿專政者,《左傳》文云:「國人事之如君者,入君門說齊衰。」今入武子之門亦說齊衰,是與咀墁也。此謂不杖齊衰,若杖齊衰,雖入公門,亦不說之,具在下《曲禮》疏。云「蟜固能守禮,不畏之,矯失俗也」者,謂失禮風俗,矯而正之。據鄭此言,則蟜固,人之姓名,其字從蟲。若矯正之字,從矢。熊氏云:「或有人矯武子固陋。」對文不知,一何甚也!注「時無」至「善之」。○正義曰:知非實善,云佯善者,其實善,則尋常不合說齊衰,故知佯若善蟜固也。心實不善而佯善之,是無如之何。凡外貌為陽,內心為陰,實無內心、但有外貌者謂之為陽,故《史記》韓非《說難》云「陽收其身而實疏之,陰用其言而顯棄之」是也。此「陽」或言「佯」者,字相假借,義亦通也。○注「點字晰,曾參父」。正義曰:此《史記.仲尼弟子傳》文。彼文「點」字作「箴」。

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注:辭猶告也,擯者,以主人有事告也。主人無事,則為大夫出。○音義:擯,必刃反,本又作儐,同,後放此。為,于偽反,下「亦為」、「為之變」同。弔於人,是日不樂。○注:君子哀樂不同日。子於是日哭,則不歌。○音義:日,人一反。樂音岳,又音洛,注同。婦人不越疆而弔人。○注:不通於外。行弔之日,不飲酒食肉焉。○注:以全哀也。弔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注:示助之以力,車曰引,棺曰紼,從柩贏者。○音義:引音胤,注同,車索。壙,若晃反,又音曠,後同。紼音弗,棺索。贏音盈。喪,公弔之,必有拜者,○注:往謝之。雖朋友、州里、舍人可也。○注:謂無主後。弔曰:「寡君承事。」○注:示亦為執事來。主人曰:「臨。」○注:君辱臨其臣之喪。○音義:臨如字,徐力鴆反。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注:君於民臣有父母之恩。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弔。○注:不以賤者為有爵者主。

  「大夫」至「受弔」。○正義曰:此一節論弔哭之禮,各依文解之。○「大夫弔」者,謂大夫弔士也。「當事」,當主人有大小斂殯之事也。大夫尊,來弔士,則孝子應出下堂迎之。若正有事而至,則孝子遣人辭告之,道有事不得出也,○注「辭猶」至「夫出」。○正義曰:此「出」者正謂出之於庭,不得出門外,以男子之事自堂及門故也。若未小斂以前,唯君命出,故《士喪禮》云:「唯君命出。」鄭注云:「大夫以下時來弔襚,不出,始喪哀戚甚,在室。」是小斂以前,不為大夫出也。正當小斂之節,大夫來弔,則辭之以有事。斂畢當踊之時,延大夫而入,絕踊而拜之。或大夫正當斂後踊時始來,則亦絕踊拜之,故《雜記》云:「當袒,大夫至,雖當踊,絕踊而拜之。」注云:「尊大夫來至,則拜之,不待事已也。若士來弔,雖當斂,不告以有事。事畢,踊後,引士入,然後拜之。」故《雜記》云「於士,既事成,踊襲而後拜之」是也。此云不當事則為大夫出,於士,雖不當事則不為之出。然《士喪禮》既小斂以後,主人降自西階,遂拜賓,大夫特拜,士旅之,得出拜士者,以主人將襲絰於序東,因降階而拜之,非故為士而出拜之。不當事為大夫出,謂出迎至庭。若大夫退,則出送於門外。故《士喪禮》:「賓出,主人拜送於門外。」鄭注云:「廟門外也。」廟門謂殯宮門也。○「婦人不越疆而弔人」,此是凡弔之法,婦人無外事,故不越疆而弔人。○「弔於葬者,必執引」,引,柩車索也。弔葬本為助執事,故必相助引柩車也。○「若從柩及壙,皆執紼」者,及,至也。紼,引棺索也。凡執引用人,貴賤有數,若其數足,則餘人不得遙行,皆散而從柩也。至壙下棺窆時,則不限人數,皆悉執紼,是助力也。○注「示助」至「贏者」。○正義曰:「引「者長遠之名,故在車,車行遠也。「紼」是撥舉之義,故在棺,棺唯撥舉,不長遠也。云「從柩贏」者,贏,餘也。從柩者,是執引所餘贏長者也。何東山云:「天子千人,諸侯五百人,大夫三百人,士五十人。」贏,首茆也。○「喪,公弔之,必有拜」者。○「喪」謂諸侯臣之喪。公來親弔,或遣人來弔,喪家雖無主後,必有以次疏親而往拜之,以謝其恩。疏親亦無,雖死者朋友及同州同裡及喪家典捨之人而往拜之可也。此以無後,故許他人拜謝。若其有後,主人故自當親拜。是以《既夕禮》云:「主人乘惡車。」鄭注云:「拜君命」是也。○「弔曰:寡君承事」者,此是君來語擯者,使傳君來之辭也。弔為助事,故雖君之尊,亦稱「承事」也。○「主人曰:臨」者,主人辭謝之,曰君屈辱降臨某之喪。文稱「寡君」,應是弔他國之臣,上承「公弔」之下,則是已國之臣。稱「寡君」者,以其示欲供承喪家之事,故謙言「寡君」,此謂大夫之喪也。若弔士直稱君,故《士喪禮》「君使某弔,如何不淑」是也。○「君遇柩於路」者,君於其臣,當特弔於家,故《喪大記》於大夫及士皆親弔之,又《禮》譏蕢尚受弔,及杞梁之妻不受野弔是也。其或卑小之臣及庶人之等,君不豫知其喪,造次遇柩於路。既有民臣之恩,以此使人弔,故鄭答張逸:「謂行而遇之,謂凡民也。」雖以民為主,亦兼微小臣,君不豫知其喪,故此云兼臣也。○「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弔」者,「不受弔」者,謂不為主人也。適子主喪,受弔拜賓。若適子或有他故不在,則雖庶子不敢受弔,明己卑,辟適也。言大夫庶子不受弔,則士之庶子得受弔也。言「不受弔」,不可以賤者為有爵者喪主也。

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注:以其正也。子為主。袒、免、哭、踊。○注:親者主之。○音義:免音問。夫入門右,○注:北面辟正主。○音義:辟音避,下「辟難」同。使人立于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注:狎,相習知者。○音義:使,色吏反,又如字。狎,戶甲反。父在,哭於妻之室。○注:不以私喪干尊。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

  「妻之」至「哭之」。○正義曰:此一節論哭無服者之事。適室,正寢也。《禮》:女子適人者,為昆弟為父後者不降,以其正故也。故姊妹之夫為之哭於適室之中庭也。○「子為主」者,子,已子也。甥服舅緦,故命已子為主,受弔拜賓也。○「袒、免、哭、踊」者,冠尊,不居肉袒上,必先免,故凡哭哀則踊,踊必先袒,袒必先免,故「袒、免、哭、踊」也。○「夫入門右」者,夫謂此子之父,即哭妻兄弟者也。言「夫」者,據妻之為喪也。子既為主位,在東階之下西向,父入門右,近南而北向哭也。鄭注知此「北面」者,鄭推子既為主,在阼階下西向,父不為主,若又西向,便似二主,故入門右而北面,示闢為主之處也。鄭又所以知父必北面者,《曾子問》云,衛靈公弔季康子,魯哀公為主,康子立於門右北面,辟主人之位。故鄭知此當北面辟主人之位也。而《禮》本多將鄭注「北面」為經文者,非也。案古舊本及盧、王《禮》亦無「北面」字,唯鄭注云「北面」耳。庾蔚亦謂非經文也。○「使人立於門外,告來者」者,以門內有哭,則鄉里聞之,必來相弔,故主人所使人出門外,告語來弔者,述所哭之由,明為主在子,不關己也。○「狎則入哭」者,若弔人與此亡者曾經相識狎習,當進入共哭。「父在,哭於妻之室」者,此夫若父,在則適室由父,故但於妻室之前而哭之。亦子為主,使人立於門外也。故鄭注云:「不以私喪於尊。」○「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者,案《奔喪禮》,妻之黨哭諸寢,此哭於適室及異室者,寢是大名,雖適室及妻室、異室,總皆曰寢。此云子為主,袒免哭踊,則夫入門右亦哭踊。知者以其上文「申祥之哭言思」,婦人倡踊,故知夫入門右亦踊,但文不備耳。

有殯,聞遠兄弟之喪,哭于側室。○注:嫌哭殯。無側室,哭于門內之右。○注:近南者為之變位。○音義:近,附近之近。同國則往哭之。○注:喪無外事。

  ○正義曰:此哭於門內之右,謂庶人無側室者,故《內則》云「庶人無側室」者,言近南為之變位,以其尋常為主,當在阼階東西面,今稱門內之右,故知近南為之變位也。必變之者,以哭於大門內之右,既非常哭之處,故繼門而近於南也。鄭云近南則猶西面,但近南耳。必知西面者,案《士喪禮》朝夕哭,眾主人、眾兄弟繼婦人南皆西面,明此哭兄弟亦西面也。下云「同國則往哭之」,上云聞遠兄弟之喪,謂異國也。所以同國則往哭,異國則否者,以其已有喪殯,不得向他國,故鄭云:「喪無外事。」

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注:」以其無服非之。曾子曰:「我弔也與哉?」○注:於朋友哀痛甚而往哭之,非若凡弔。○音義:與音餘。

  「子張」至「與哉」。○正義曰:此一節論哭朋友失禮之事。○注「以其」至「非之」。○正義曰:言曾子與子張無服,不應往哭,故或人非之也。若有服者,雖緦亦往也。

有若之喪,悼公弔焉○注:,悼公,魯哀公之子。○音義:悼音道。子游擯,由左。○注:擯,相侑喪禮者。喪禮廢亡,時人以為此儀當如詔辭而皆由右相,是善子游正之。《孝經》說曰:「以身擯侑。」○音義:擯,必忍反,注同。相,息亮反,下同。詔音照。侑音又。

  「有若」至「由左」。○正義曰:此一節論擯相之法。在主人曰擯,在客曰介。○注「擯相」至「擯侑」。○正義曰:庾蔚云:「相主人以禮接賓,皆謂之擯,亦無當於吉凶。」鄭以為相侑喪禮,據此事而言之,《大宗伯》註:「出接賓曰擯,入詔禮曰相。」云「喪禮廢亡,時人以為此儀當如詔辭而皆由右相,是善子游正之」者,《少儀》云:「詔辭自右。」鄭云:「為君出命也,立者尊右。」案立者尊右,若已傳君之詔辭,詔辭為尊,則宜處右。今擯者宜右也。若於喪事,則惟賓主居右,而已自居左。而當時禮廢,言相喪亦如傳君詔辭,己自居右。子游知禮,故推賓居右,己居左也。云「《孝經說》曰:以身擯侑」者,引《孝經說》證擯是相侑也。孔子身為君作擯侑,故《論語》云「君召使擯」是也。

齊穀王姬之喪,○注:穀當為告,聲之誤也。王姬,周女,齊襄公之夫人。○音義:穀音告,又古毒反。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注:《春秋》周女由魯嫁,卒,服之如內女服姊妹,是也。天子為之無服,嫁於王者之後乃服之。莊公,齊襄公女弟文姜之子,當為舅之妻,非外祖母也。外祖母又小功也。○音義:為之,于偽反,下及注同。王如字,徐於況反。

  「齊穀」至「之服」。○正義曰:此一節論諸侯為王姬著服之事。案莊二年秋,齊王姬卒,齊來告魯。云「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人解之云:「王姬,周女也。命魯為主,由魯嫁,比之魯女,故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更有或人解云:「王姬為莊公外祖母,故為之著大功之服。」此或人之言,乃為二非也。王姬是莊公舅妻,不得為外祖母,是一非。假令為外祖母,正合小功,不服大功,是二非也。○注「王姬」至「夫人」。○正義曰:案莊公十一年王女共姬為齊桓公夫人,知此王姬非齊桓公夫人者,以桓公夫人經無卒文,是不告於魯襄公夫人。莊二年經書「王姬卒」,是來告魯,此言齊告王姬之喪,故知是襄公夫人。○注「《春秋》」至「服之」。○正義曰:《春秋》莊二年「齊王姬卒」,《穀梁傳》云:「為之主者,卒之也。」案莊元年秋,「築王姬之館於外」,下云「王姬歸於齊」,是由魯嫁也。《喪服》大功章君為姑姊妹女子子嫁於國君者,著大功之服,王姬既比之內女,故服大功也。云「天子為之無服」者,以尊卑不敵故也。若嫁於王者之後,天子以賓禮待之,則亦大功也。其女反為兄弟為諸侯者,亦大功,以《喪服》女子出嫁為兄弟大功故也。案《喪服》云女子子為父後者期,謂大夫士之妻有往來歸宗之義。故《喪服》傳云:「婦人雖在外,必有歸宗,曰小宗。」鄭答趙商云:「自其家之宗。」言宗及小宗,故知是大夫士也。諸侯夫人,父母卒,無復歸寧之理,故知諸侯夫人為兄弟為諸侯者,但大功耳,不得服期。熊氏以為服期,非也。案《喪服小記》云「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卑賤降等,雖不為臣,猶服斬衰,與此別也。

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注:獻公殺其世子申生,重耳辟難出奔,是時在翟,就弔之。○音義:重,直龍反,注及下皆同。難,乃旦反。翟音迪,本又作狄。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恆於斯,得國恆於斯。○注:言在喪代之際。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不可久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圖之。」○注:勸其反國,意欲納之。喪謂亡失位。孺,稚也。○音義:嚴,魚檢反,本亦作儼,同。喪,息浪反,注及下皆同。孺,如樹反,後同。稚,直吏反,本又作稚,同。以告舅犯,○注:舅犯,重耳之舅狐偃也,字子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喪人無寶,仁親以為寶。○注:寶謂善道可守者,仁親,親行仁義。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注:欲反國求為後,是利父死。而天下其孰能說之?孺子其辭焉!」○注:說猶解也。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惠弔亡臣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憂。○注:謝之。○音義:與音預。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

  「晉獻」至「君義」。○正義曰:此一節論公子重耳不因父喪以取國之事,各依文解之。○「且曰」至「圖之」。○音義:使者弔重耳,重耳受弔禮已畢,使者出門,則應遂還賓館,使者方須致穆公之命以勸重耳,故言「且曰」。言「且」者,非特弔耳。「且」者,兼有餘事。使者且更言曰,稱穆公之命,言寡人聞前古以來,失亡其國,恆於此喪禍交代之時,得其國家,亦恆在於此交代之時。言此喪禍交代之際,是得國失國之機,求之則得,不求則失。雖吾子儼然端靜在憂戚喪服之中,無求國之意,然身喪在外,亦不可久為,言辛苦也。得國之時,亦不可失,言當求也。欲使重耳從其言,故云「孺子其圖之」。○「父死」至「君義」。○音義:言父身死亡,謂是何事,正是凶禍之事。既是凶禍,豈得又因此凶禍以有為已利,欲求反國。必其如此,而天下聞之,其誰解說我以為無罪。公子重耳用舅犯之言,出而對客,既敘其弔意,又謝其欲納之言。「君惠弔亡臣重耳」,此一句是敘其弔意。言身喪父死,不得在國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之憂慮,欲納於我。既謝其恩,又道不可之意,言以父死,謂是何事,豈復敢悲哀之外,別有他志,以屈辱君之義事乎。言己無他志,不敢受君勸以反國之義。言「義」者,宜也。穆公之意,以重耳反國為宜,故云「義」也。

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注:○音義:稽音啟。顙,桑黨反。子顯以致命於穆公。○注:使者,公子縶也。盧氏云:「古者名字相配,顯當作韅。」○音義:顯依注音韅,呼遍反,徐苦見反。使,色吏反。縶,陟立反,後同。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遠利也。」○注:○音義:夫音符。遠,於萬反。

  「稽顙」至「遠利也」。○正義曰:此穆公本意勸重耳反國,重耳若其為後,則當拜謝其恩,今不受其勸,故不拜謝。穆公以其不拜,故云「未為後」也。所以稽顙者,自為父喪哀號也。凡喪禮,先稽顙而後拜乃成。今直稽顙而不拜,故云「不成拜」也。今既聞父死勸其反國之義,哀慟而起,若欲攀轅然,故云「哭而起,則愛父也」。以其愛父,故起若欲攀轅。既哭而起,不私與使者,言必無心反國,是「遠利」也。鄭注知在翟弔之,及「使者,公子縶」者,並《國語》文。云:「縶弔重耳而退,弔公子夷吾於梁,如弔重耳之命。夷吾見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退而私於公子縶曰:裡克與我矣,吾命之以汾陽之田百萬。丕鄭與我矣,吾命之以負蔡之田七十萬。亡人苟入,掃除宗廟,定社稷,且入河外列城五。」言亡人之所懷。案《國語》之說夷吾,則穆公美重耳之言,皆是形夷吾而起。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注: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敬姜,穆伯妻,文伯歜之母也。《禮》:「朝夕哭,不帷。」○音義:歜,昌燭反。

  「帷殯」至「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哭殯不合帷殯之事。○注「穆伯」至「不帷」。○正義曰:知穆伯是季悼子之子公甫靖者,《世本》文。知敬薑是文伯歜之母者,下文云:「文伯之喪,敬姜晝夜哭。」又《國語》云「敬姜自績,文伯諫之」是也。「朝夕哭,不帷」,是《雜記》文,以孝子思念其親,故朝夕哭時,乃褰徹其帷也。今敬姜之哭穆伯,以辟嫌之故,遂朝夕哭,不復徹帷,故下文云:「穆伯之喪,敬姜晝哭。」與此同也。案《春秋》文十五年公孫敖之喪,「聲已不視,帷堂而哭」。公孫敖亦是穆伯,此不云聲已之哭穆伯始者,聲已是帷堂,非帷殯也。聲已哭在堂下,怨恨穆伯,不欲見其堂,故帷堂。敬姜哭於堂上,遠嫌不欲見夫之殯,故帷殯。案張逸答陳鏗云:「敬姜早寡晝哭,以辟嫌帷殯,或亦辟嫌,表夫之遠色也。」

喪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注:始猶生也。念父母生已,不欲傷其性。

  「喪禮」至「者也」。○正義曰:此一節記人總論孝子遭喪,所為哭踊、復魄、飯含、重主、殯葬、反哭之事,各依文解之。○「喪禮,哀戚之至也」者,言人或有禍災,雖或悲哀,未是哀之至極。唯居父母喪禮,是哀戚之至極也。既為至極,若無節文,恐其傷性,故辟踊有節筭,裁節其哀也。故下文:「辟踊,哀之至,有筭,為之節文也。」所以節哀者,欲順孝子悲哀,使之漸變也。故下文云:「慍,哀之變也。」所以必此順變者,君子思念父母之生已,恐其傷性,故順變也。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注:復謂招魂,且分禱五祀,庶幾其精氣之反。○音義:禱,丁老反,一音丁報反。祠音詞。望反諸幽,求諸鬼神之道也。○注:鬼神處幽暗,望其從鬼神所來。北面,求諸幽之義也。○注:鄉其所從來也。《禮》復者升屋北面。鄉本又作向,同,許亮反。

  「復盡」至「義也」。○正義曰:始死招魂復魄者,盡此孝子愛親之道也。非直招魂,又分禱五祀,冀精氣之復反,故云「有禱祠之心焉」。言招魂之時,於平生館舍求魂欲反,又於五祀禱請求之,復與五祀,總是祈禱,故云「禱祀之心焉」,以總結之。又解復魄之時,冀望魂神於幽處而來,所以望諸幽者,求諸鬼神之道也。言鬼神處在幽暗,故望幽以求之。又解望幽所在,北方是幽暗,復者北面,求鬼神之義。○注「復謂」至「之反」。○正義曰:「招魂」者,是六國以來之言,故《楚辭》有《招魂》之篇,《禮》則云:「復,冀精氣反覆於身形。」「分禱五祀」者,《既夕禮》文。直言乃行禱者,謂非直招魂,兼有分禱,俱是求神之義。言分遣其人,以禱五祀。五祀,博言之耳,士唯二祀。

拜、稽顙,哀戚之至隱也。稽顙,隱之甚也。○注:隱,痛也。稽顙者,觸地無容。

  「拜稽」至「甚也」。○正義曰:孝子拜賓之時,先為稽顙而後拜者,哀戚之至痛,就拜與稽顙二事之中,稽顙為痛之甚,此「拜稽顙」,「拜」文在上,以《周禮》言之,將拜稽顙。或可下文,殷、周並陳,此云「拜稽顙」,或舉殷禮,故先言「拜」也。○注「隱痛」。○正義曰:《釋詁》文也。

飯用米、貝,弗忍虛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注:尊之也,食道褻,米貝美。○音義:飯,扶晚反。褻,息列反。

  「飯用」至「焉爾」。○正義曰:死者既無所知,所以飯用米貝,不忍虛其口。既不忍虛其口,所以不用飯食之道以實之。必用米貝者,以食道褻,米貝美,尊之不敢用褻,故用米貝,美善焉爾。飯食,人所造作,細碎不絜,故為褻也。米貝,天性自然為美。凡含用米貝,案《喪大記》云:「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又以所沐之米以飯之,故《士喪禮》「祝淅米於堂」,又云「祝受米,奠於貝北,主人左,扱米實於右」,是飯用沐米也。則是諸侯用粱,大夫用稷,大用梁。士用粱者,謂天子之士,諸侯之士用稻,故《士喪禮》云「稻米一豆,實於筐」是也。以次差之,天子當沐黍與?是天子飯用黍也。其含,案《周禮.典瑞》云:「大喪,其飯玉,含玉。」鄭注云:「含玉,如璧形而小耳。」是天子用璧也。又「飯玉,碎玉以雜米也」,故云「共飯玉」。《雜記》云「含者執璧將命」,是諸侯亦含以璧也。卿大夫無文。案成十七年公孫嬰齊夢贈瓊瑰,注云「食珠玉,含象」,則卿大夫蓋用珠也。案《士喪禮》「貝三實於笲」,注云:「貝,水物,古者以為貨,江水出焉。笲,竹器名。」是士用貝三,依《雜記》,則大夫當五,諸侯七,天子九。何休注《公羊》云:「天子以珠,諸侯以玉,大夫以碧,士以貝。」又《禮緯.稽命徵》:「天子飯以珠,含以玉。諸侯飯以珠,含以璧。卿大夫飯以珠,含以貝。」此等或是異代禮,非周法也。

銘,明旌也。○注:神明之精。○音義:銘音名。旌音精。以死者為不可別已,故以其旗識之。○注:不可別,形貌不見。○音義:別已,彼列反,注同,本或無己字,非。識,式至反,皇如字。愛之,斯錄之矣。敬之,斯盡其道焉耳。○注:謂重與奠。○音義:重與奠也,與音如字,一本作「重與奠與」,二「與」並音餘。重,主道也。○注:始死未作主,以重主其神也。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春秋傳》曰:「虞主用桑,練主用栗。」殷主綴重焉,○注:綴猶聯也。殷人作主,而聯其重,縣諸廟也。去顯考,乃埋之。○音義:綴,丁劣反,又丁衛反。聯音連。縣音玄。周主重徹焉。○注:周人作主,徹重埋之。

  「銘明」至「徹焉」。○正義曰:案《士喪禮》「為銘各以其物。」又《司常》云:「大喪共銘旌。」注云:「王則大常。」案《司常》云:「王建大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則銘旌亦然,但以尺寸易之。案《士喪禮》士長三尺,大夫五尺,諸侯七尺,天子九尺,從遣車之差,以喪事略故也。若不命之士,則《士喪禮》云「以緇,長半幅」,長一尺;「赬末,長終幅」,長二尺,總長三尺。○「愛之,斯錄之矣」。○「愛之,斯錄之」者,謂孝子思念其親,追愛之道。斯,此也。故於此為重,以存錄其神也。○「敬之,斯盡其道焉」耳者,謂於此設奠,盡其孝養之道焉耳。鄭以下文有「重」及「奠」,故以此一經為下張本,故云「重與奠」也。此「愛之,斯錄之矣」,及「敬之,斯盡其道焉耳」,亦得總焉於「明旌」之義,故《士喪禮》「為銘」之下,鄭注引此愛之敬之二事,以解銘旌,以義得兩通,故鄭彼此二解。○「重主」至「徹焉」。○音義:言始死作重,猶若吉祭木主之道。主者吉祭所以依神,在喪重亦所以依神,故云「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者,謂殷人始殯,置重於廟庭,作虞主訖,則綴重縣於新死者所殯之廟也。○「周主重徹焉」者,謂周人虞而作主,而重則徹去而埋之,故云「周主重徹焉」。但殷人綴而不即埋,周人即埋,不縣於廟為異也。○注「始死未作」至「練主用栗」。○正義曰:案《士喪禮》云士有重無主,而此云「重,主道」者,此據天子諸侯有主者言之,卿大夫以下無主。《春秋》孔悝為石主,鄭《駁異義》云:「孔悝祭所出君,故有主。」云「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者,謂既虞之後,乃始埋重,埋重之後,乃始作主。案天子九虞,九虞之後,乃埋重。重與柎相近,故《公羊》云「虞主用桑,謂虞祭之末也」。《左傳》云「祔而作主」,謂用主之初,俱是喪主,其義不異,故《異義》:「《公羊》說虞而作主,《左氏》說天子九虞,十六日祔而作主謂喪主,許慎謹案:《左氏》說與《禮》同。」鄭氏不駁,則是從《左氏》之義,非是虞祭之日即作主也。故此注云埋重之後,乃作主也。其卒哭之祭,己用主也。必知然者,以卒哭日成事,以吉祭易喪祭,故知與虞異也。○注「殷人」至「埋之」。○正義曰:知縣之廟者,「周主重徹焉」,明殷之作主,重不徹焉。主之與重,本為死者入廟,重既不徹,故知重隨死者縣於廟。云「去顯考,乃埋之」者,謂今死者世世遞遷,至為顯考,其重恆在,死者去離顯考,乃埋其重及主,以其既遷,無復有廟,故顯考謂高祖也。其遷早晚,《左氏》以為三年喪畢,乃遷廟,故僖三十三年《左氏傳》云:「烝嘗褅於廟。」杜、服皆以為三年禘祭,乃遷此廟,鄭則以為練時則不禘而遷廟主,故鄭注《士虞禮》「以其班祔」之下云「練而遷廟」,又注《鬯人》「廟用卣」,「謂始禘時」。鄭必謂以練者,以文二年「作僖公主」,《穀梁傳》云:「於練焉,壞廟。壞廟之道,易簷可也,改塗可也。」范寧云:「親過高祖則毀其廟,以次而遷,將納新神,故示有所加。」是鄭之所據。其主之狀,范人云:「正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一尺。」○注「周人」至「埋之」。○正義曰:案《既夕禮》將葬,「甸人抗重出自道,道左倚之」。鄭注云:「重既虞,將埋之。」是鄭埋重於門外之道左也。若虞主,亦埋之於祖廟門外之道左。案《異義》:「《戴禮》及《公羊》說虞主埋於壁兩楹之間,一說埋之於廟北牖下,《左氏》說虞主所藏無明文。」鄭駁之云:「案《士喪禮》重與柩相隨之禮,柩將出,則重倚於道左。柩將入於廟,則重止於門西。虞主與神相隨之禮,亦當然。練時既特作栗主,則入廟之時,祝奉虞主於道左。」練祭訖,乃出就虞主而埋之,如既虞埋重於道左。是鄭既練,埋虞主於廟門之道左也。

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注:哀素,言哀痛無飾也。凡物無飾曰素。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注:哀則以素,敬則以飾,禮由人心而已。○音義:齊,側皆反。

  「奠以」至「心也」。○正義曰:「奠」謂始死至葬之時祭名,以其時無尸,奠置於地,故謂之「奠」也。悉用素器者,表主人有哀素之心。既因用素表孝子哀素,遂論虞祭之後,及卒哭練祥之祭,故云此等祭祀之禮,既見親終,於主人自盡致孝養之道焉爾,豈知神之所饗須設此祭?所以設之者,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若親存然,故設祭亦如生存之有齊敬,今死亦齊敬,故云「亦」也。○注「哀則」至「以飾」。○正義曰:哀則以素謂葬前,敬則以飾謂虞後,故《士虞禮》不用素器也。知經中祭祀非尋常吉祭者,以上下所論,皆是喪事,不應吉祭廁在其間。其實吉祭,主人亦有齊敬之心也。

辟踊,哀之至也。有算,為之節文也。○注:算,數也。○音義:辟踊,媿亦反,下音勇。算,桑亂反。

  「辟踊」至「文也」。○正義曰:撫心為辟,跳躍為踊。孝子喪親,哀慕至懣,男踊女辟,是哀痛之至極也。若不裁限,恐傷其性,故辟踊有算,為準節文章。准節之數,其事不一。每一踊三跳,三踊九跳,都為一節。士捨死日三日而殯,凡有三踊。初死日襲,襲而踊。明日小斂,小斂而踊。又明日大斂,大斂又踊。凡三日為三踊也。大夫五踊,捨死日四日而殯,初死日一踊,明日襲又一踊,至三日小斂朝一踊,至小斂時又一踊,至四日大斂朝不踊。當大斂時又一踊,凡四日為五踊。諸侯七踊,捨死日六日而殯,初死日一,明日襲又一,至三日小斂朝一,當小斂時又一,四日無事一,五日又一,至六日朝不踊,亦當大斂時又一,凡六日七踊。《周禮》王九踊,捨死日八日而殯,死日一,明日襲一,其間二日為二,至五日小斂為二,其間二日又二,至八日大斂,則其朝不踊也,大斂時又一,凡八日九踊。故云「為之節文」也。故《雜記》云:「公七踊,大夫五踊,士三踊。」鄭注云「士小斂之朝不踊,君大夫大斂之朝乃不踊」是也。

袒、括髪,變也。慍,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髪,去飾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

  「袒括」至「節也」。○正義曰:言袒衣括髪者,是孝子形貌之變也。悲哀慍恚者,是孝子哀情之變也。去其尋常吉時服飾也者,是去其華美也。孝子去飾,雖有多塗,袒括髪者,就去飾之中,最為甚也。孝子悲哀,理應常袒,何以有所袒、有所襲時者,表明哀之限節,哀甚則袒,哀輕則襲。

弁絰葛而葬,與神交之道也。○注:接神之道,不可以純凶。天子諸侯變服而葬,冠素弁,以葛為環絰,既虞卒哭,乃服受服也。《雜記》曰:「凡弁絰,其衰侈袂。」○音義:括,觀闊反。慍,庾、皇紆粉反,積也,又紆運反,怨恚也,徐又音郁。去,羌呂反,下及注「去樂」、「去桃茢」並同。衰,七雷反。侈袂,昌氏反,下彌世反。

  注「接神」至「侈袂」。○正義曰:葬時居喪,著喪冠麻絰,身服衰裳,是純凶也。又尋常弁絰,以麻為環絰,今乃去喪冠,著素弁,又加環絰,用葛,不以麻,故云交神之道,不可以純凶。云「天子諸侯,變服而葬」者,以下云「有敬心焉」。以日月逾時,故敬心乃生。大夫與士,三月而葬,敬心未生,故知天子諸侯也。云「冠素弁,以葛為環絰」者,素謂素帛為弁,故鄭注《周禮.司服》云:「弁如爵弁而素。」不云麻,是用素絹也。以「葛」以「弁絰」連文,故云葛環絰。然則要帶猶用麻也。云「卒哭,乃服受服也」者,以受服者無文,故鄭解不定。《喪服》註:「天子諸侯既虞,大夫士卒哭,乃受服。」此云卒哭乃受服,是不定喪服,以大夫以上卒哭與虞,其月不同。士虞與卒哭同在一月,故解為大夫以上。既虞,士卒哭受服。皇氏云:「《檀弓》足本當言既虞與喪服,注會云卒哭者,誤也。」引《雜記》「其衰侈袂」者,證既服弁絰,其衰亦改。案《喪服》衰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則葬時更制其衰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是改喪服之衰也。熊氏、皇氏等並為錫衰。皇氏又引鄭說,稱鄭沖云:「《小記》曰,諸侯弔必皮弁錫衰,則此弁絰之衰,亦是弔服也。」案《喪服》改葬尚服緦麻,今葬服錫衰,其義疑也。

有敬心焉。○注:逾時哀衰而敬生,敬則服有飾,大夫士三月而葬,未逾時。○音義:衰,所追反。

  注「大夫」至「逾時」。○正義曰:案鄭《箴膏肓》云:「人君殯數來日,葬首薺月,大夫以上,殯皆以來日數,則大夫並死月四月而葬。」云「未逾時」者,謂未逾一時。假令四月而死,七月而葬,是未逾越夏之一時也。非如《春秋》之逾年也。若以為逾年言之,則三月死,至四月,是亦逾時。《穀梁傳》云:「古者行役不逾時。」豈三月行,不至四月即須反?故知不然也。

周人弁而葬,殷人冔而葬。○注:周弁、殷冔,俱像祭冠,而素禮同也。○音義:<口馵>,況甫反。

  注「周弁」至「同也」。○正義曰:《士冠禮》:「周弁,殷冔,夏收。」《王制》云:「夏后氏收而祭,殷人冔而祭,周人弁而祭。」此弁既對冔,故知俱像祭冠。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注:尊者奪人易也。歠,歠粥也。○音義:歠,徐昌悅反,一音常悅反。為其,于偽反,下注「為父母」、「為有凶」、「為人甚」同。食音嗣。易,以豉反。粥,之六反,後同。

  「歠主」至「之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尊者奪孝子情之法。歠者,親喪三日之後,歠粥之時,主人,亡者之子。主婦,亡者之妻。室老,家之長相。此三者並是大夫之家貴者,為其歠粥,病困之,故君必有命食疏飯也。若非三者,雖復歠粥致疾病,君不命食之,以其賤故也。其士之主人主婦,君不命也。《喪大記》主婦食疏,食謂既殯之後;此主婦歠者,謂未殯前,故《問喪》云:「鄰里為之麋粥以飲食之。」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注:親所行禮之處。○音義:處,昌慮反,下同。主婦入于室,反諸其所養也。○注:親所饋食之處。○音義:養,徐羊尚反。

  「反哭」至「養也」。○正義曰:謂葬窆訖,反哭升於廟。所以升堂者,反覆於親所行禮之處。行禮者,謂平生祭祀冠昏在於堂也。主婦反哭,所以入於室,反覆於親所饋食供養之處,此皆謂在廟也。故《既夕禮》主人「反哭,入,升自西階東面」。鄭注云:「反諸其所作也。」又云:「主婦入於室。」注云:「反諸其所養也。」下始云「遂適殯宮」,故知初反哭在廟也。下云「反哭之弔也」,亦謂在廟也。

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注:哀痛甚。殷既封而弔,周反哭而弔。○注:封當為窆,窆,下棺也。○音義:封,依注音窆,彼驗反,下同。

  注「封當」至「棺也」。○正義曰:知非既封土為墳者,以《既夕禮》:「實土三,主人拜鄉人,乃反哭。」周既如此,明殷亦然。且殷既不為墳,故知封當為窆。

孔子曰:「殷已愨,吾從周。」○注:愨者,得哀之始,未見其甚。○音義:愨,本又作殼,苦角反,注及後同。

  注「愨者」至「其甚」。○正義曰:廟是親之平生行禮之處,今反哭於廟,思想其親而不見,故悲哀為甚。壙者,非親存所在之處,今柩暫來至此,始有悲哀,未是甚極。今弔者於此而來,哀情質愨,故云「愨」也。

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也,之幽之故也。○注:北方,國北也。○音義:首,手又反。

  「之幽之故也」。○正義曰:上「之」訓往,下「之」語助,言葬於國北及北首者,鬼神尚幽暗,往詣幽冥故也。殯時仍南首者,孝子猶若其生,不忍以神待之。

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尸。○注:贈以幣,送死者於壙也。於主人贈,祝先歸。

  「既封」至「虞尸」。○正義曰:「既封」,謂葬已下棺。鄭不破「窆」字者,從上可知也。云「主人贈,而祝宿虞尸」者,謂主人以幣贈死者於壙之時,祝先歸宿戒虞尸。案《既夕禮》主人「贈用制幣,玄纁束帛也」。案《士虞禮記》云:「男,男尸。女,女尸。」是虞有尸也。

既反哭,主人與有司視虞牲,○注:日中將虞,省其牲。有司以几筵舍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注:所使奠墓有司來歸乃虞也。舍奠墓左,為父母形體在此,禮其神也。《周禮.塚人》:「凡祭墓為尸。」○音義:舍奠音釋,注同。

  「有司」至「而虞」。○正義曰:此謂既窆之後事也。有司,修虞之有司也。幾,依神也。筵,坐神席也。席敷陳曰筵。捨,釋也。奠,置也。墓道向南,以東為左,孝子先反脩虞,故有司以幾筵及祭饌置於墓左,禮地神也。言以父母形體所托,故禮其地神以安之也。「反,日中而虞」者,「反」謂所使奠墓左有司歸也。「虞」者,葬日還殯宮安神之祭名。必用日中者,是日時之正也。《士虞禮》云:「日中而行事。」注云:「朝葬,日中而虞。君子舉事必用辰正也。再虞、三虞皆用質明。」案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故朝葬也。○注「所使」至「為尸」。○正義曰:鄭恐奠墓有司未歸,即非虞祭,故云「奠墓有司來歸,乃虞也」。必知歸始虞者,以經云「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是奠墓者回反,日中而虞。引《周禮.塚人》「凡祭墓為尸」者,證葬畢奠墓。案《周禮.塚人》「為尸」謂祈禱,不同者,以言「凡祭墓」,「凡」者非一,諸祭皆是。

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注:弗忍其無所歸。○音義:離,力智反,下同。是日也,以虞易奠。○注:虞,喪祭也。卒哭曰「成事」。○注:既虞之後,卒哭而祭,其辭蓋曰「哀薦成事」,成祭事也。祭以吉為成。

  注「既虞」至「為成」。○正義曰:既虞祭之後,至於卒哭,其卒哭祭辭,蓋曰「成事」。所以稱「蓋」者,以其《士虞禮》無文,唯《雜記》及此有卒哭成事,故鄭約之為解,又稱「蓋」以疑之。以虞祭之時,以其尚凶,祭禮未成。今既卒無時之哭,唯有朝夕二哭,漸就於吉,故云「成事」,祭以吉為成故也。其虞與卒哭,尊卑不同。案《雜記》:「士三月而葬,是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又《雜記》云:「內此天子七月而葬,九月而卒哭。」《雜記》又云:「諸侯七虞,大夫五,士三。」謂之「虞」者,鄭注《士虞禮》云:「虞,安也,所以安神。」虞皆用柔日。柔日者,鄭注《士虞禮》云:「柔日陰,陰取其靜。」最後一虞用剛日。故《士虞記》云:「三虞卒哭,他用剛日。」鄭注云:「用剛日,剛日,陽也。陽取其動。」謂動而將祔廟也。《雜記》云:「諸侯七虞。」然則天子九虞也。士三虞卒哭,同在一月。初虞已葬日而用柔,第二虞亦用柔日。假令丁日葬,葬日而虞,則已日二虞,後虞改用剛,則庚日三虞也。故鄭注《士虞禮》云:「士則庚日三虞。」三虞與卒哭相接,則壬日卒哭也。《士虞禮》云:「明日祔於祖父。」則祭明日,祔也。士之三虞用四日,則大夫五虞當八日,諸侯七虞當十二日,天子九虞當十六日,最後一虞,與卒哭雷墁,「用剛日」。大夫以上卒哭者,去虞相校兩月,則虞祭既終,不得與卒哭相接。崔氏解:「既正禮得終,其虞後卒哭之前,剛日雖多,不須設祭,以正禮成也。故此下云:『不忍一日未有所歸也。』謂不成正禮,赴葬赴虞是也。」崔又一解。虞後卒之前,不可無祭,亦以剛日接之,恐此解非也。

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注:卒哭吉祭。○音義:易,以豉反,徐音亦。明日,祔于祖父。○注:祭告於其祖之廟。○音義:祔音附。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歸也。○注:末,無也。日有所用接之,《虞禮》所謂「他用剛日」也。其祭,祝曰哀薦,曰成事。○音義:比,必利反。

  「其安」至「歸也」。正義曰:上云虞卒哭及祔,皆據得常正禮,此經所云,謂不得正禮,故謂之「變」,以其變常禮也。所以有變者,或時有迫促,或事有忌諱,未及葬期,死而即葬者,即《喪服小記》所云赴葬者,赴虞者,三月而後卒哭。彼據士禮而言,速葬速虞之後,卒哭之前,其日尚賒,不可無祭,謂之為變。其既虞之後,變禮而之吉祭也。之,往也。既虞,往至吉祭。其禮如何?既虞比至於祔以來,必於是日接,謂於是三虞卒哭之間,剛日而連接其祭,謂恆用剛日。所以恆用剛日接之者,孝子不忍使親每一日之間無所歸依。○注「末無」至「成事」。○正義曰:「《虞禮》所謂他用剛日」者,此經所云「變」者,虞禮謂之「他」也。案《士虞禮》云:「三虞卒哭,他,用剛日,哀薦日成事。」鄭注云:「他謂不及時而葬者。《喪服小記》曰,赴葬者,赴虞者,三月而後卒哭。則虞與卒哭之間有祭事者,亦用剛日,其祭無名,謂之他者,假設言之耳。」如鄭此言,《虞禮》謂之「他」,此經謂之「變」,其義一也。皆據速葬速虞者而言之。云「其祭,祝曰哀薦,日成事」,雖所行三事虞,卒哭及他之下,鄭意惟屬於他,故引來為注。其依時葬及虞者,後去卒哭雖遠,其間不復祭。崔氏一解云:「雖依時葬,虞後至卒哭,仍以剛日接。」其義恐非也。《喪服小記》云「赴葬者」據士,故云「三月而卒哭」。此經亦據士,故云「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若大夫以上,赴葬、赴虞之後為接祭,至常葬之月,終虞之祭日乃止,其祝亦稱哀薦云「成事」焉。

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注:期而神之,人情。○音義:期音基。

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注:為有凶邪之氣在側。君聞大夫之喪,去樂卒事而往,未襲也。其已襲,則止巫,去桃茢。桃,鬼所惡。茢,萑苕,可掃不祥。○音義:茢音列,徐音例,杜預云:「黍穰也。」鄭注《周禮》云:「苕帚。」惡,烏路反,注及下注同。凶邪,似嗟反,下注同。萑音完。苕,大雕反。所以異於生也。○注:生人無凶邪。

  「君臨」至「生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君臨臣喪之禮。「君」謂天子,臣喪未襲之前,咀薺臨弔,則以巫執桃,祝執茢,又使小臣執戈。所以然者,惡其凶邪之氣。必惡之者,所以異於生人也。若往臨生者,但有執戈,無巫祝執桃茢之事,今有巫祝,故云「異於生」也。○注「君聞」至「桃茢」。○正義曰:「君聞大夫之喪,去樂卒事」者,昭十五年《公羊傳》文。言「而往,未襲也」,是鄭意所加之言也。《公羊》直云「去樂卒事」,鄭必知往者,以下云柳莊之卒,衛侯不脫祭服而往,明其王有大臣之喪,亦當然也。以聞喪即往,故知「未襲」也。云「已襲,則止巫,去桃茢」者,「襲」謂死之明日,則止巫門外,去桃茢,祝代巫而入,又小臣執戈。鄭知然者,案《喪大記》大夫之喪,將大斂,咀薺,巫止於門外,祝先入。又云《士喪禮》亦如此。又《士喪禮》大斂而往,「巫止於廟門外,祝代之。小臣二人執戈先,二人後」。此皆大斂之時,小斂及殯更無文,明與大斂同。直言巫止,無「桃茢」之文,《喪大記》雖記諸侯之禮,明天子亦然,故云「已襲,則止巫,去桃茢」也。此經所云,謂天子禮,故鄭注《士喪禮》引《檀弓》云:「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以惡之,所以異於生也,皆天子禮也。」諸侯臨臣之喪,則使祝代巫,執茢居前,下天子也。以此言之,知此文據天子禮也。鄭注《士喪禮》云:「諸侯臨臣之喪,則使祝代巫執茢」,亦謂未襲以前也。若已襲之後,茢亦去之,與天子同。是天子未襲之前,臨臣之喪,巫祝、桃茢、執戈,三者並具。諸侯臨臣喪,未襲之前,巫止,祝執茢,小臣執戈。若既襲之後,斂殯以來,天子與諸侯同。並巫止,祝代之,無桃茢。案《士喪禮》君弔之時,當大斂之節,而鄭注云:「巫祝桃茢執戈,天子禮也。使祝代巫執茢,諸侯禮也。」以當大斂之時,而解為未襲前者,以《士喪禮》未襲之前,君無親弔。今大斂君來,巫止門外,故鄭以未襲之前解天子諸侯之異。必知襲後無桃茢者,案《喪大記》大斂唯有「巫止」之文,無桃茢之事,故注云:「此己襲,則止巫去桃茢。」下云:「荊人使公親襚,巫先拂柩。」時荊王以襄二十八年十二月死,至明年正月,則殯來已久,得有始行襲禮。「巫先拂柩」者,彼云襲者,謂加衣於殯,非為尸加衣,故下云「拂柩」。及《左傳》云「袚殯而襚」,是既殯也。公以楚人無禮於已,故公用天子未襲之前君臨臣喪之法,以巫祝桃茢也。

喪有死之道焉,○注:言人之死,有如鳥獸死之狀。鳥獸之死,人賤之。先王之所難言也。○注:聖人不明說,為人甚惡之。○音義:難,乃旦反。

  「喪有」至「言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先王恐生者惡死者之事,言人之喪也,有如鳥獸死散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死散之義,若言其死散,則人之所惡,故難言也。

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注:朝謂遷柩於廟。○音義:朝,直遙反,注及下皆同。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后行。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

  「喪之」至「遂葬」。○正義曰:此一節論殷、周死者朝廟之事。「喪之朝也」者,謂將葬前,以柩朝廟者,夫為人子之禮,出必告,反必面,以盡孝子之情。今此所以車載柩而朝,是順死者之孝心也。然朝廟之禮,每廟皆朝,故《既夕禮》云:「其二廟,則饌於禰廟。」下云:「降柩,如初適祖。」則天子諸侯以下,每廟皆一日,至遠祖之廟,當日朝畢,則為祖祭,至明日設遣奠而行。○「其哀離其室也」者,謂死者神靈悲哀,棄離其室,故至於祖考之廟,辭而後行。殷人尚質,敬鬼神而遠之,死則為神,故云朝而殯於祖廟。周則尚文,親雖亡歿,故猶若存在,不忍便以神事之,故殯於路寢,及朝廟遂葬。夫子不論二代得失,皆合當代之禮,無所是非。以此言之,則周人不殯於廟。按僖八年「致哀姜」,《左傳》云:「不殯於廟,則弗致也。」則正禮當殯於廟者,服氏云:「不薨於寢,寢謂小寢。不殯於廟,廟謂殯宮。鬼神所在謂之廟。」鄭康成以為《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故殯於廟。杜預以為不以殯朝廟,未詳孰是。

孔子謂為明器者,知喪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注:神與人異道,則不相傷。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注:殆,幾也。殺人以衛死者曰殉。用其器者,漸幾於用人。○音義:殉,辭俊反,以人從死曰殉。畿音祈,又音機,下同。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注:神明,死者異於生人。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注:芻靈,束茅為人馬。謂之靈者,神之類。○音義:芻,初拘反。明器之道也。○注:言與明器同。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注:俑,偶人也。有面目機髪,有似於生人。孔子善古而非周。○音義:俑音勇。

  「孔子」至「乎哉」。○正義曰:此一節皆記者錄孔子之言,善古非殷周之事,故云孔子謂夏家為明器者,知死喪之道焉。以孝子之事親不可闕,故備其器物,若似生存;以鬼神異於人,故物不可用。孔子既論夏家之事,是又言殷代之非,故云,可哀哉!殷之送死者而用生者之祭器,不殆於用生人為殉乎哉!「殆」,近也,謂近於用乎生人為殉。所以近者,以生人食器而供死者,似若用生人而殉死人,故云近也。既言殷代之事,將言周代用偶人為非禮,故先言明器芻靈,後論偶人之事。故言「其曰明器,神明之也」。死者之物,還可用塗車、芻靈,即明器之物一類,自古帝王所制而有之,此則豈不可為用,故云「明器之道」也。記者錄孔子之言,又說孔子臧否古今得失,以其語更端,故重言「孔子」,謂古之為芻靈者善,謂周家為俑者不仁,不近於用生人乎哉!言近於用生人。所以近者,謂刻木為人,而自發動,與生人無異,但無性靈智識,故云近。此云「用人」,前言「用殉」,殉是已死之人,形貌不動,與器物相似,故言「用殉」。此云「用人」者,謂用生人入壙,今俑者形貌髪動,有類生人,故云「用人」。上文云「塗車、芻靈」,此不言「塗車」,直云「芻靈」者,以其束茅為人,與俑者相對,故不取塗作車也。○注「俑偶」至「非周」。○正義曰:謂造作形體,偶類人形,故《史記》有土偶人、木偶人是也。云「孔子善古而非周」者,「古」謂周以前,虞以後,故上云「虞氏瓦棺,始不用薪」,明虞氏以來,始有塗車、芻靈。言「非周」者,謂周為俑人,如鄭康成之意,則周初即用偶人,故《塚人職》「言鸞車像人」,司農注云:「像人謂以芻為人。」康成注引此「謂為俑者不仁」,是像人即俑人也。其餘車馬器物猶為塗車,芻靈,故《校人》「大喪飾遣車之馬,及葬埋之」,鄭注云:「言埋之則是馬塗車之芻靈。」是偶人之外,猶有塗車、芻靈之制,雖或用木,無機識發動。偶人謂之俑者,皇氏云:「機械發動踊躍,故謂之俑也。」

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注:仕焉而已者。穆公,魯哀公之曾孫。○音義:為,于偽反,下「為君」、「為使人」皆同。與音餘,下同。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注:言放逐之臣,不服舊君也。為兵主來攻伐曰戎首。○音義:膝音悉。隊,本又作墜,直媿反。

  「穆公」至「之有」。○正義曰:此一節論不為舊君著服之事。○注「仕焉」至「曾孫」。○正義曰:案《喪服》齊衰三月章為舊君凡有三條,其一云「為舊君,君之母妻」,傳云「仕焉而已者也」。注云:「謂老若有廢疾而致仕者」,兼服其母妻。其二「大夫在外,其妻長子為舊國君」,注云:「在外待放已去者」,傳云「妻言與民同也,長子言未去也」,注云:「妻雖從夫而出,古者大夫不外娶,婦人歸宗往來猶民也,長子去可以無服」,此則大夫身不為服,唯妻與長子為舊君耳。其三為「舊君」,注云「大夫待放未去者」,傳曰「大夫去君,掃其宗廟,言其以道去君,而猶未絕也」,注云「以道去君,為三諫不從,待放於郊未絕者。言爵祿尚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已絕則不服也。以此言之,凡舊君,若年老致仕,退歸在國不仕者,身為之服齊衰三月,並各服其母妻也。若三諫不從,待放已去而絕者,唯妻與長子服之,己則無服。若待放未去,爵位未絕,身及妻子皆為之服。然則去仕他國,己絕之後,不服舊君。而《雜記》云「違諸侯,之大夫,不反服」,則違諸侯之諸侯反服,得為舊君服者,《雜記》所云,謂不便其居,或辟仇讎,有故不得在國者。故《孟子》:「齊宣王問孟子云:『禮為舊君有服,何如斯可為服矣?』《孟子》對曰:『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出疆,送至彼國,明其無罪。其所往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里。此之謂三有禮焉。如此者得為舊君反服矣。』」與《雜記》同。鄭注此云「仕焉而已者」,取《喪服》第一條,謂年老致仕在國者。鄭必以第一條解之者,以穆公所問為舊君之反服,宜問喪服正禮,故以第一條致仕者解之。其實亦兼三諫未絕及有故出在他國者,故下子思云「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是也。云「穆公,魯哀公之曾孫」者,案者,案《世本》云「哀公生悼公靈,靈生元公嘉,嘉生穆公不衍」是也。○注「言放逐之臣,不服舊君也」。○正義曰:言放逐之臣者,解經中今之君子進人退人不能以禮也。如此者不服舊君,謂三諫不從,去而已絕,及不能三諫,辟罪逃亡。言「放」者,則宣元年「晉放其大夫胥甲父於衛」是也。言「逐」者,則《春秋》諸侯大夫言出奔是也。

悼公之喪,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注:悼公,魯哀公之子。昭子,康子之曾孫,名強。敬子,武伯之子,名捷。○音義:捷,在接反。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注:言鄰國皆知吾等不能居公室,以臣禮事君也。三臣,仲孫、叔孫、季孫也。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注:存時不盡忠,喪又不盡禮,非也。孔子曰:「喪事不敢不勉。」○音義:瘠,徐在益反。夫音扶。食食,上如字,下音嗣。

衛司徒敬子死,○注:司徒,官氏,公子許之後。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斂,絰而往。子游弔焉,主人既小斂,子游出絰,反哭。○注:皆以朋友之禮往,而二人異。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

  「衛司」至「不絰」。○正義曰:此一節論弔者主人改服乃改服之事。○注「皆以」至「人異」。○正義曰:此唯云「絰」,鄭知是朋友者,凡弔者主人成服,則客乃服弔絰,今此隨主人,主人始小斂未成服,而已便出著絰,故知有緦之恩,隨主人變,如五服親也。又至小斂出絰反哭,與子游前裼裘弔朋友同也,前子游云「帶絰」,故知是朋友。此下不云「帶」,知是朋友者,凡弔則應弁絰環絰之屬也。此雖不云「帶」,凡單云「絰」,則知有帶,猶如《喪服》云「苴絰」,《檀弓》為師「二三子皆絰而出」,及「朋友群居則絰」,皆是包「帶」之文也。

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注:言禮者,敬而已矣。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國君七个,遣車七乘,大夫五个,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注:言其大儉偪下,非之。及墓而反,言其既窆則歸,不留賓客有事也。人臣賜車馬者,乃得有遣車。遣車之差,大夫五,諸侯七,則天子九。諸侯不以命數,喪數略也。個,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也。《雜記》曰:「遣車視牢具。」○音義:遣,棄戰反。乘,繩證反。個,古賀反。焉,於虔反。木音泰,或他佐反。逼音逼,本或作逼。包,伯交反。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注:時齊方奢,矯之是也。

  「曾子」至「以禮」。○正義曰:此一節論晏子故為非禮以矯齊之事。○音義:有子者,孔子弟子有若也。聞曾子說晏子知禮,故舉晏子不知禮之事以拒曾子也。狐裘貴在輕新,而晏子一狐裘三十年,是儉不知禮也。「遣車一乘」者,其父晏桓子是大夫,大夫遣車五乘,其葬父唯用一乘,又是儉失禮也。○「及墓而反」者,「及墓」謂葬時也。禮,窆後孝子贈幣辭親,辭親畢,而親情賓客應是送別,別竟乃反。於時晏子窆竟則反,賓客並去,又是儉失禮也。○「國君七個,遣車七乘,大夫五個,遣車五乘」者,此更舉正禮以證晏子失禮也。「個」謂所包遣奠牲體臂臑也。折為七段五段,以七乘五乘遣車載之。今晏子略不從禮數,是不知也。○「晏子焉知禮」者,條失事已竟,故此並結晏子焉知禮也。○注「言其」至「非之」。○正義曰:「大儉」解三十年一狐裘,並「及墓而反」也。「偪下」解一乘也。「下」謂其子及凡在巳下者也。大夫五乘,適子三乘,今其父自用一乘,則其子更無,是「偪下」也。○注「及墓」至「牢具」。○正義曰:經唯云「及墓而反」,鄭知不以及墓而反,而云「既窆則歸」者,晏子雖為儉約,不應柩未入壙則歸,故云「既窆」也。云「不留賓客有事也」者,案《既夕禮》:「乃窆,主人哭,踊無筭,襲,贈用制幣玄纁束。拜稽顙,踊如初。卒,袒,拜賓,主婦亦拜賓。賓出,則拜送。藏器於旁,加見。藏苞筲於旁,加杭席。覆之,加杭木。實士三,主人拜鄉人,乃反哭。」今晏子既窆,贈幣,拜稽顙,踊訖則還,不復拜賓及送賓之事,故云「不留賓客有事也」。云「人臣賜車馬者,乃得有遣車」者,案《士喪禮》無遣車,諸侯之士一命。《曲禮》云:「三賜不及車馬。」故諸侯之士無遣車也。若諸侯大夫,雖未三命,以其位尊,故得有遣車。知天子遣車九乘者,案《雜記》諸侯七月而卒哭,天子則九月而卒哭。今諸侯七乘,故知天子九乘也。云「諸侯不以命數,喪數略也」者,案《大行人》上公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今總云七乘,是不以命數,喪事略也。引「《雜記》云:遣車視牢具」者,以證經個與遣車首墁,故云個是牢具也。故《雜記》注云:「天子大牢包九個,諸侯亦大牢包七個,大夫亦大牢包五個,士少牢包三個。」案《既夕禮》「苞牲取下體」,鄭註:「前脛折取臂、臑,後脛折取骼。」是一牲取三體。士少牢二牲,則六體也。分為三個,一個有二體。然大夫以上,皆用大牢,牲有三體,凡九體。大夫九體分為十五段,三段為一包,凡為五包。諸侯分為二十一段,凡七包。天子分為二十七段,凡九包。蓋尊者所取三體,其肉多。卑者雖取三體,其肉少。鄭又云:「天子遣奠用馬牲,其取個未詳也。」此遣奠所包,皆用左胖,以其喪禮反吉。《士虞禮》「載左胖也」。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注:國昭子,齊大夫。子張曰:「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注:夾羨道為位。夫子,孔子也。○音義:相,息亮反,下注同。鄉,許亮反,下皆同。俠,古洽反,一音頰。羨,徐音賤,《音義隱》云:「羨,車道。」曰:「噫!毋。」○注:噫,不寤之聲。毋,禁止之辭。○音義:噫,本又作意,同,於其反。毋音無。曰:「我喪也斯沾。○注:斯,盡也。沾讀曰覘。覘,視也。國昭子自謂齊之大家,有事人盡視之,欲人觀之,法其所為。○音義:斯音賜。沾依注音覘,敕廉反。爾專之,賓為賓焉,主為主焉。○注:專猶司也。時子張相。婦人從男子皆西鄉。」○注:非也。

  「國昭」至「西鄉」。○正義曰:此一節論葬之在壙,男女面位之事。○「曰:噫,毋」者,止子張也。子張既相,以男子西鄉,婦人東鄉,而昭子不悟禮意,乃曰:「噫,毋得如是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既止子張,又自言我居喪也,既是齊之大家。斯,盡也。人盡來覘視於我,當須更為別禮,豈得以依舊禮。專猶同也。爾當同此婦人與男子一處,若婦女之賓為賓位焉,與男子之賓同處,婦女之主為主位焉,與男子之主同處。於是昭子家婦人從男子皆西鄉,同在主位,賓之男子及賓之婦人皆西廂東鄉。言非也。

穆伯之喪,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注:喪夫不夜哭,嫌思情性也。文伯之喪,敬姜據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注:蓋見其有才藝。吾未嘗以就公室。○注:未嘗與到公室,觀其行也。季氏,魯之宗卿,敬姜有會見之禮。○音義:行,下孟反。見,賢遍反,下文「不敢見」同。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內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注:內人,妻妾。○音義:夫音扶,下同,本亦有無「夫」字者。

  「穆伯」至「矣夫」。○正義曰:此一節論喪夫不夜哭,並母知子賢愚之事。○「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正義曰:斯,此也。曠猶疏薄也。言此子平生為行,必疏薄於賓客朋友之禮,故賓客朋友未有感戀為之出涕者。此不哭者,謂暫時不哭,故上云「晝夜哭」是也。案《家語》云:「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聲。敬姜戒之曰:『吾聞好外者士死之,好內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惡其好內聞也。二三婦共祭祀者,無加服。』孔子聞之曰:『女智莫若公父氏之婦,知禮矣。』」與此不同者,彼戒婦人而成子之德,此論子之惡,各舉一邊,相包乃具。

季康子之母死,陳褻衣。○注:褻衣,非上服。陳之,將以斂。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賓來,褻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注:言四方之賓來,嚴於舅姑。敬姜者,康子從祖母。○音義:從,才用反。

  注「敬姜者,康子從祖母」。○正義曰:案《世本》:「悼子紀生平子意如,意如生桓子斯,斯生康子肥。」《世本》又云:「悼子紇生穆伯靖。」靖與意如是親兄弟,意如是康子祖,穆伯是康子祖之兄弟,敬薑是穆伯之妻,故云「康子從祖母」也。

有子與子游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注:喪之踊猶孺子之號慕。○音義:去,羌呂反。號,戶刀反。子游曰:「禮有微情者,○注:節哭踊。有以故興物者,○注:衰絰之制。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注:哭踊無節,衣服無制。○音義:徑,古定反。禮道則不然。○注:與戎狄異。人喜則斯陶,○注:陶,郁陶也。○音義:陶,徒刀反。陶斯詠,○注:詠,謳也。○音義:詠音詠。謳,本亦作嘔,鳥侯反。詠斯猶,○注:猶當為搖,聲之誤也。搖謂身動搖也,秦人猶、搖聲相近。○音義:猶依注作搖,音遙。近,附近之近。猶斯舞,○注:手舞之。舞斯慍,○注:慍猶怒也。慍斯戚,○注:戚,憤恚。○音義:慍斯戚,紆運反。此喜怒哀樂相對,本或於此句上有「舞斯慍」一句,並注皆衍文。憤,扶粉反。恚,一瑞反。戚斯歎,○注:歎,吟息。○音義:吟,本或作吟,魚金反。歎斯辟,○注:辟,拊心。○音義:辟,婢亦反,撫心也。辟斯踊矣。○注:踊,躍。○音義:躍,羊灼反。品節斯,斯之謂禮。○注:舞踊皆有節,乃成禮。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注:無能,心謂之無所復能。○音義:惡,烏路反。倍音佩,下同。復,扶又反。是故制絞衾,設蔞翣,為使人勿惡也。○注:絞衾,尸之飾。蔞翣,棺之牆飾。《周禮》蔞作柳。○音義:絞衾,戶交反,下音飾。蔞音柳。翣,所甲反。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注:將行,將葬也。葬有遣奠。食,反虞之祭。○音義:食音嗣,注同,謂虞祭也。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舍也,為使人勿倍也。○注:舍猶廢也。○音義:舍音捨,注同。故子之所剌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注:訾,病也。○音義:訾,似斯反。

  「有子」至「訾也」。○正義曰:此一節論子游言制禮有節之事。○「有子與子游同立,見孺子號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踊也」,言我專壹,不知夫喪之踊也,何須有節?直似孺子慕者,其事足矣。予欲去此踊節,其意久矣。斯,此也。言孝子之情在於此,小兒直號慕而已。「其是也夫」,但如小兒,其事即是,何須為哭踊之節。子游乃對之曰:「禮有微情者。」微,殺也。言若賢者喪親,必致滅性,故制使三日而食,哭踊有數,以殺其內情,使之俯就也。何胤云:「哭踊之情,必發於內。謂之微,微者,不見也。」○「有以故興物」者,興,起也。「物」謂衰絰也。若不肖之屬,本無哀情,故為衰絰,使其睹服思哀,起情企及也。引由外來,故云「興物」也。然衰絰之用,一則為孝子至痛之飾,二則使不肖之人企及,今止說「興物」以對,微情之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謂直肆巳情而徑行之也,無哭踊節制,乃是戎狄之道。○「禮道則不然」者,「然」猶如是也,言中國禮道則不如是夷狄也。○「人喜則斯陶」者,為明踊以節,而踊由心哀,故此以下極言哀樂之本也。喜者,外竟會心之謂也。斯,語助也。陶者,郁陶。郁陶者,心初悅而未暢之意也。言人若外竟會心,則懷抱欣悅,但始發俄爾,則郁陶未暢,故云「斯陶」也。《爾雅》云:「郁陶,繇喜也。」何胤云:「陶,懷喜未暢意也。《孟子》曰:『郁陶以思君。』」○「陶斯詠」者,詠,歌詠也。郁陶情轉暢,故口歌詠之也。○「詠斯猶」者,搖動身也。詠歌不足,漸至自搖動身體也。「猶斯舞」者,舞,起舞也。搖身不足,乃至起舞,足蹈手揚,樂之極也。○「舞斯慍」者,慍,怒也,外竟違心之謂也。凡喜怒相對,哀樂相生,故若舞而無節,形疲厭倦,事與心違,故所以怒生。怒生由於舞極,故云「舞斯慍」也。故《曲禮》云:「樂不可極。」即此謂也。何胤云:「樂終則慍起,非始之慍相連繫也。」○「慍斯戚」者,戚,憤恚也。怒來戚心,故憤恚起也。此句對「喜斯陶」也。○「戚斯歎」者,歎,吟息也。憤恚轉深,故因發吟息也。此句對「陶斯詠」。○「歎斯辟」者,辟,撫心也。歎息不洩,故至撫心也。此句對「詠斯猶」。○「辟斯踊矣」者,撫心不洩,乃至跳踊奮擊,亦哀之極也。此句對「猶斯舞」也。○「品節斯,斯之謂禮」者,品,階格也。節,制斷也。斯,此也。此之謂於哀樂也。若喜而不節,自陶至舞,俄傾不慍生。若怒而不節,從戚至踊,踊極則笑,故夷狄無禮,朝殞夕歌,童兒任情,倏啼欻笑。今若品節此二塗,使踊舞有數,有數則久長,故云此之謂禮。如鄭此《禮》本云「舞斯慍」者,凡有九句,首末各四,正明哀樂相對。中央「舞斯慍」一句,是哀樂相生,故一句之中,有「舞」及「慍」也。而鄭諸本亦有無「舞斯慍」一句者,取義不同。而鄭又一本云:「舞斯蹈,蹈斯慍」,益於一句,凡有十句,當是後人所加耳,亦不得對。而盧《禮》本亦有「舞斯慍」之一句。而王《禮》本又長云「人喜則斯循,循斯陶」,既與盧、鄭不同,亦當新足耳。○「人死斯惡之矣」者,以上明辟踊之節,以下明飾喪以奠祭之事。「人死斯惡之」者,以人身既死,形體腐敗,故惡之,故倍之。以其恐惡之,故制絞紟衾,設蔞翣以飾之,故使人勿惡也。以其恐倍之,故始死設脯醢之奠,以至於葬,將行之,又設遣奠而行送之,既葬反哭,設虞祭以食之。雖設奠祭,未曾見其死者而饗食之也。既不饗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捨此奠祭而不為者也,所以設奠祭者,為使人勿倍其親故也。禮意既然,不可無節,故子之所譏剌於禮有踊節者,亦非禮之病害也。言哭踊有節,正是禮之所宜,非禮之病。上有若見孺子之慕,唯譏哭踊有節,不譏絞衾奠祭之事,子游秖應答以辟踊即止。今更陳絞衾、脯醢之事者,以有若之意,欲直同孺子,生者不節其哀,死者不加其飾,故子游既言生節哀,遂說死者加飾,備言禮之節制與夷狄不同也。

吳侵陳,斬祀殺厲。○注:祀,神位有屋樹者。厲,疫病。吳侵陳,以魯哀元年秋。○音義:疫音役。師還出竟,陳大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注:大宰、行人,官名也。夫差,吳子光之子。盍,何不也。嘗猶試也。夫差修舊怨,庶幾其師有善名。○音義:還音旋。竟音境。大音泰,注及下文注「大宰」、「大師」、「大史」、「大廟」、「大傅」皆同。嚭,普彼反。使,色吏反。夫差音扶,下初佳反,吳王名,闔廬子。盍,戶臘反。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注:獲謂係虜之。二毛,鬢髮斑白。○音義:斑,伯山反,本又作頒,音同。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注:欲微切之,故其言似若不審然,正言殺厲,重人。○音義:與音餘,下及注「有此與」同。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注:子謂所獲民臣。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注:又微勸之,終其意。吳楚僣號稱王。

  「吳侵」至「名乎」。○正義曰:此一節明征伐不合斬祀殺厲之事,各依文解之。○注「吳侵」至「年秋」。○正義曰:知者,案《左傳》:「吳伐楚,使召陳懷公,懷公朝國人而問焉,曰:『欲與楚者右,欲與吳者左。陳人有田從田,無田從黨。』逢滑當公而進,曰:『楚未可棄,吳未可從。』陳懷公遂不從吳子光之召。至今夫差克越,乃修先君之怨。秋八月,吳侵陳,修舊怨。」是其事。案哀六年吳伐陳,鄭知非六年者,稱「伐」不云「侵」。哀元年經雖不見,傳云「吳侵陳」,與此文同,俱云「侵」,故為哀元年。○「夫差」至「之何」。○音義:夫差既見陳大宰嚭來,謂行人之官名儀曰:「是夫也多言。」夫,謂大宰嚭,言是大宰嚭也,博聞強識,多有所言。盍,何不也。嘗,試也。何不試就問焉。我脩先君之怨而興此師,必有善名在外,眾人稱此師也,則謂之何?欲令行人儀以此辭而問大宰嚭也。○注「大宰」至「之子」。○正義曰:據《周禮》有大宰卿一人,又有大、小行人,故知大宰及行人皆官名。此大宰嚭與吳大宰嚭名號同而人異也。云「夫差,吳子光之子」者,《世本》及《吳世家》文也。○「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音義:此謂以至勝攻至暴,用兵如此。若兩軍相敵則不然。《左傳》云:「雖及胡耇,獲則取之。」大宰嚭特舉古之善以駮吳師之惡。○注「正言殺厲重人」。○正義曰:以其殺人,故重於斬祀。若其不殺,直拘囚人而已,則輕也。故《穀梁傳》云:「苞人民歐牛馬曰侵,斬樹木壞宮室曰伐。」是侵輕而伐重也。○「師與有無名乎」者,既反地歸子,其事既善,師豈有無善名乎?言必有善名也。「與是」語辭。○注「又微勸之,終其意」。○正義曰:上以「微切之」,謂譏斬祀殺厲,今復勸之反地歸子,故言「又」也。因吳王反地歸子,則云師有善名,是「微勸之」也。「終其意」者,上譏切斬祀及殺厲,是初有其意,欲吳哀矜,既得吳哀矜,則云師有善名,是終竟其欲哀矜之意。

顏丁善居喪,○注:顏丁,魯人。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注:從,隨也。慨,憊貌。○音義:慨,皆愛反。憊,皮拜反。

  「顏丁」至「而息」。正義曰:此一節論孝子居喪哀殺有漸之事。○「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者,「皇皇」猶彷徨,如所求物不得。上《檀弓》云:「始死,充充如有窮。」謂形貌窮屈,亦彷徨求而不得之心。彼此各舉其一。○「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者,謂殯後容貌望望焉,如有從逐人後行而不及之。上《檀弓》云「既殯,瞿瞿如有求而不得」,與此亦同也。但始死,據內心所求,殯後,據外貌所求,故此經始死求而不得,據內心也。上《檀弓》云「既殯,求而不得」,據外貌也。○「既葬,慨焉如不及」者,謂既葬之後,中心悲,慨然如不復所及。既不可及,「其反而息」者,上殯後云從而不及,似有可及之理。「既葬,慨焉如不及」,謂不復可及,所以文異也。上《檀弓》云:「既葬,皇皇如有望而不至。」此謂「既葬慨焉如不及」,亦同也。此「始死,皇皇」者,是皇皇之甚,故云「如有求而弗得」。上《檀弓》云「既葬,皇皇」是輕,故云「望而不至」。此既葬則止,不說練祥,故葬後則慨然。止《檀弓》葬後更說練祥,故云:「練而慨然,祥而廓然。」但親之死亡,哀悼在心,初則為甚,已後漸輕,皆有求而不得,望而不及,但所據有淺深耳。殯後雖據外貌,亦猶哀在內心,但稍輕耳,故鄭注上《檀弓》云:「皆哀悼在心之貌。」

子張問曰:「《書》云:『高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注:時人君無行三年之喪,禮者問有此與?怪之也。讙,喜說也。言乃喜說,則民臣望其言久。○音義:讙音歡。說音悅,下同。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塚宰三年。」○注:塚宰,天官卿,貳王事者,三年之喪,使之聽朝。

  「子張」至「三年」。○正義曰:此一節論世子遭喪塚宰聽政之事。○「言乃讙」者,《尚書.無逸》云:「言乃雍。」雍、讙字相近,義得兩通,故鄭隨而解之。

知悼子卒,未葬。○注:悼子,晉大夫荀盈,魯昭九年卒。○音義:知音智,下同。平公飲酒,○注:與群臣燕。平公,晉侯彪。○音義:彪,彼虯反。師曠、李調侍,○注:侍,與君飲也。《燕禮記》曰:「請旅侍臣。」○音義:李調如字,《左傳》作「外嬖嬖叔」。鼓鐘。○注:樂作也。《燕禮》賓入門奏《肆夏》,既獻而樂闋,獻君亦如之。○音義:闋,古穴反,止也。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注:怪之也。杜蕢或作屠蒯。○音義:蕢,古怪反,注蒯同。屠音徒。曰:「在寢。」燕於寢。杜蕢入寢,歷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注:三酌皆罰。○音義:曠飲,於鴆反,下「飲斯」、「飲之」、「飲曠」、「飲調」、「飲寡人」皆同。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注:曩,曏也,謂始來入時。開謂諫爭有所發起。○音義:曩,乃黨反。向,本又作曏,同,許亮反。爭,爭鬥之爭。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注: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王者謂之疾日,不以舉樂為吉事,所以自戒懼。○音義:子卯不樂,如字,賈逵云:「桀以乙卯日死,受以甲子日亡,故以為戒。」鄭同。《漢書》翼奉說則不然。張宴云:「子刑卯,卯刑子,相刑之日,故以為忌。而云夏殷亡日,不推湯武以興乎?」疾日,人一反。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注:言大臣喪重於疾日也。《雜記》曰:「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音義:比,必利反,下同。曠也大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注:詔,告也。大師典奏樂。「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褻臣也,為一飲一食,亡君之疾,是以飲之也。」○注:言調貪酒食。褻,嬖也。近臣亦當規君疾憂。○音義:為,于偽反。嬖,必計反。「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注:防禁放溢。○音義:匕,必李反。共音供。與音預。防音房,又扶放反。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注:聞義則服。杜蕢洗而揚觶。○注:舉爵於君也,《禮》揚作騰。揚,舉也。騰,送也。揚近得之。○音義:觶,之豉反,《字林》音支,又云:「酒器。」近,附近之近,下「聲相近」同。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注:欲後世以為戒。至于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注:此爵遂因杜蕢為名。畢獻,獻賓與君。

  「知悼」至「杜舉」。○正義曰:此一節論君有大臣之喪,不得有作樂飲酒之事,各依文解之。○注「悼子」至「年卒」。○正義曰:並《左傳》文。下注云「平公,晉侯彪」,亦《春秋》文。○注「《燕禮記》曰:請旅侍臣」。○正義曰:案《燕禮記》云:「凡公所酬,既拜,請旅侍臣。」謂公既酬臣,臣受酬者,既拜謝公恩,請行旅酬於侍臣。引之者,證師曠、李調是侍飲之臣也。鼓鐘,鼓猶奏也,謂燕奏鐘樂也。○注「燕禮」至「如之」。○正義曰:案《燕禮記》云:「若以樂納賓,則賓及庭,奏《肆夏》。賓拜酒,主人答拜,而樂闋。」是「賓入門奏《肆夏》,既獻而樂闋」。《燕禮記》又云:「公拜受爵,而奏《肆夏》。公卒爵,主人升,受爵以下,而樂闋。」是「獻君亦如之」。經唯云「鼓鍾」,《燕禮》云「若舞則《勺》」,知非工入升歌,下管間歌,合樂之後,無時奏鐘,必以為賓初入門奏《肆夏》者,以《鐘師》云「以鐘鼓奏《九夏》」,故知聞鍾是初奏《肆夏》也。○注「杜蕢或作屠蒯」。○正義曰:《春秋》作「屠蒯」,故云「或作屠蒯」。杜蕢、屠蒯聲相近,故《禮》、《傳》不同也。○注「燕於寢」。○正義曰:《燕禮記》云「燕朝服於寢」,故知「燕於寢也」。○「曰蕢」至「爾言」。曩,曏也。平公呼蕢而進之,呼其名曰:「蕢,曏者汝酌三酌,是汝之心,或開發於予。予望汝有諫,是以不與汝言。」○注「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卯亡」。○正義曰:案《尚書》:「時甲子昧爽,武王朝,至於商郊。」又《史記》云,兵敗,紂自焚而死。是紂甲子死也。案昭十八年二月乙卯,「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弘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詩》云:「韋顧既伐,昆吾夏桀。」同誅昆吾,既乙卯而亡,明桀亦以乙卯被放也。鄭司農注《春秋》,以為五行子卯自刑,非鄭義也,今所不用也。○「斯其為子卯也大矣」者,言悼子喪在堂,此比其為子卯之忌大矣。言悼子之喪,大於子卯。○「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者,調是君之嬖褻之臣,臣當規正君過,唯欲行燕會,貪求一飲一食,忘君違禮之疾而不諫,是以飲之。○「非刀匕是供,又敢與知防」者,蕢言調是君之嬖褻臣也,當規正君憂疾,言巳身是宰夫,亦當規正於君,若非因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諫之事。皇氏云:「非,不也。杜蕢言各憂其事,宰夫不以刀匕是共,乃又敢與諫爭,越官侵職,是以飲也。」○注「舉爵」至「得之」。○正義曰:知「揚觶」是舉爵於君,以上云「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即云「杜蕢洗而揚觶」,故知「舉爵於君」。案《燕禮》獻君之後,行酬之初,媵爵者洗象觶,升實之序,進坐奠於薦南,是舉爵於君也。「揚作騰」者,謂《燕禮》大射凡舉爵皆為媵。此云揚觶,鄭云:揚,舉也。《燕禮》云媵,故鄭云:媵,送也。揚、騰義得兩通。但此云「杜舉」,「揚」訓為「舉」,故「揚近得之」,此謂舉為得也。○「公謂」至「杜舉」。○音義:公謂侍者,云我死之後,則必無廢棄此爵,恆當留之,為後鑒戒。當時在未獻之前,故又語侍者云:「至於今,既畢獻之後,此所揚之觶,是謂之杜舉。」表明此爵實杜蕢所舉。○注「畢獻,獻賓與君」。○正義曰:知「獻君與賓」者,與杜蕢此事舉爵在燕禮之初,賓主既入,得杜蕢之言,不可即廢。唯獻君與賓,燕事則止。皇氏以為「至於今」,謂記錄之人至於今為記之時,謂之杜舉。《春秋》云:「晉侯飲酒樂,膳宰屠蒯趍入,請佐公使尊,許之。而遂酌以飲工。曰:『女為君耳,將司明也。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宴樂,學人捨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女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又飲外嬖嬖叔曰:『女為君目,將司明也。服以旌禮,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見,是不明也。』亦自飲,曰:「味以行氣,氣以實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實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案《春秋》與此小異,亦所聞不同,或二文互相足也。